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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聽到這裡,邁步進去:“既然一時查不到蹤跡,不如先想想他們為何出現在此處?”
霍不疑看見她,微微一笑,轉頭對樓垚道:“書房重地,你就沒讓人嚴加看管?隨隨便便,無人傳報,就能讓人進來?”
樓垚張口結舌,少商大聲道:“你的書房我也進去過啊!”
霍不疑眼皮都沒抬:“你能進去,是因為我吩咐過守衛;莫非阿垚也吩咐外面的僕從,可以放進哪些人?”
“不,不曾……”樓垚當然沒有吩咐過,外面的隨從看少商是昨日來的貴客,輕輕鬆鬆就放人進去了。
少商差點氣出膽結石:“我知道你要訓誡阿垚處事不慎防備不嚴,不過你的書房可比尋常縣令的書房要緊的多吧,還不是隨我翻看!”
“你是吾婦,我的事情你自然可以知道。敢問程小娘子,你是樓縣令的何人?”霍不疑側臉淡然。
少商一噎。
眼看氣氛凝滯,樓垚怯怯道:“……不如,我們接著說公孫氏餘孽的意圖?”
霍不疑瞟了他一眼,輕飄道:“就聽樓縣令的,請教程小娘子有何高見。”
少商剛吐出的鬱氣幾乎又鼓了起來,她強自忍耐:“公孫氏餘孽欲行之事無非有二,一者復國,二者復仇。若是要復國,蜀郡的史新不是剛反了麼,他們該去那裡幫忙啊;若是為了復仇……”她看向霍不疑,霍不疑淡淡回了她一眼。
少商立刻道:“那他們也不該找霍大人啊,去年主攻蜀地的大將軍另有其人,霍大人只是偏路接應……那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必有緣由。”
樓垚很捧場:“少商你說的真有道理!”
霍不疑閉上嘴——這就是他討厭樓垚的地方,每當他也想讚賞女孩的聰慧,樓垚總會比他更快更熱烈的叫好喝彩,將旁人襯的毫無誠意。
“那……緣由是何呢?”樓垚疑惑。
少商看向霍不疑,霍不疑俊朗的長目微微閃爍,什麼也沒說,她立刻停止追問。
扯了一圈,還是沒得出個結果,霍程二人離開書房,沉默的走回客房院落。
走在空曠的後院山林中,霍不疑忽然輕笑一聲:“你居然沒告訴樓垚我誅殺公孫憲的事。”
少商道:“這種事怎能說!往大了說可是欺君之罪啊。雖說阿垚靠得住,但少一人知道總是好的。”
“對,少一人知道總是好的。”霍不疑微笑。
“這事你不會說,我不會說,袁家更不可能說,是以那伙人應當不是沖你來報仇的。”
霍不疑道:“你已經想到了,你適才想問我什麼,接著問吧。”
少商駐足,凝神靜視:“你本應該從兗州出發,去往青冀幽徐四州中的某處平叛,為何會在豫州?”就算他關注駱濟通的動靜,也應該是派人跟隨戒備而非親自出現,要知道此時的霍不疑是處於公務狀態的。
霍不疑道:“我還當你不打算問呢……你猜的不錯,我起初入豫州並非為了你,而是打算從豫州東側穿入徐州,接應太子殿下。”
少商一愣:“太子殿下不是在兗州大營坐鎮麼。”
霍不疑道:“徐州業已平定,吳大將軍兵分兩路,往青州與幽州去了。太子殿下聽聞徐州西部的十幾家豪族幾乎全牽扯進去,心緒難平,打算親自去看看,是否是度田令在施行時有不妥之處。”
少商大驚:“難道公孫氏餘孽是衝著太子去的?!”
霍不疑微微皺眉:“太子殿下並非單槍匹馬,有上萬大軍簇擁身旁。別說區區幾十個死士,就是徵發鄰近幾個縣的全部壯丁,也未必能奈何他們?”
少商遲疑的盯著他:“那你在擔心什麼?”
霍不疑長眉一軒:“我看起來很擔心麼。”
“你眉頭鎖的這麼緊,就是我偷人了,你也不過如此神色!”
霍不疑冷下臉:“不許胡說!”想想又覺得好笑,曲指敲了下女孩的額頭。
少商哎喲一聲,捂著腦門:“說呀,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霍不疑沉吟著踱步:“太子殿下文才武略,唯獨性情急躁了些。若遇不平之事,陛下會勒令下官層層查辦,而太子會捲起衣袖,親自上陣,先掀翻了人家再說。”
他不滿十歲被帶至皇帝身邊,久居深宮之內,學的就是堪輿局勢之法,窺測人心之術;不是他自誇,到了今時今日,鮮有人是他看不清摸不透的。別說王公重臣,就是皇帝的心事他也能基本料的不差多少。
“之前我苦勸太子不要離開兗州大營,殿下無論如何都不肯,說要親眼看看地方上的情形。他又不許我跟著,說叫人看見我,立刻就會知道他的身份。”霍不疑停下腳步,“我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殿下必然不會一直待在重重大軍的護衛之中。”
少商無語:“太子殿下也真是,何必呢!”——盡給人添麻煩!
霍不疑苦笑:“殿下有心體察民間,也不是壞事。適才我問樓垚周邊的屋堡,他說此地並不富庶,幾個縣加起來,只有兩座屋堡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