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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腳步略一停,側眼看去,女孩的袖子被襻膊高高紮起,抬手間露出粉嘟嘟的雪白小臂,腕間堪堪只有兩寸寬,肌膚晶瑩柔腴,甚是可愛。
思緒一轉,他又邁步往屋裡走去。
直到凌不疑和李家父子都進了屋,少商還在外面踟躕不前,想著自己還要打聽豬蹄叔父程止的下落呢,才鼓起勇氣往屋裡走去。
身旁的兩名武婢終於看不下去了,一個道:“女公子,您還是洗洗再進去罷。”另一個趕緊端來熱水和皂角團。
少商暗嘆自己都忙的腦袋麻木了,苦笑著去洗手,然後急急進屋去,兩名武婢趕緊追上前去。
空屋被烤的溫暖乾燥,眾人紛紛脫下外罩的皮裘襖子,另一名臉上有刀疤的侍衛領數名士卒進屋巡查一番,並擺放了四把馬扎。凌不疑高坐上首,李家父子坐左邊兩把,右邊那把顯然是留給暫代家主的少商。
少商進去時,看見成醫士和那刀疤侍衛正站在凌不疑背後,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大氅和肩甲卸下,再是胸甲和外袍,其後便是中衣和內衣,露出白皙的肩膀……
少商略窘,很想扭頭就走,誰知從身邊的武婢到李家父子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也是,她適才在療傷屋裡她看見的光胳膊光腿沒有二十也有十八了。
既然大家都不介意,那她還介意啥,果的她都見過好嗎。
李家父子已離開座位,湊到凌不疑身旁去看箭傷,少商便老實不客氣的跟到李太公背後,探著脖子張望。待醫士移開覆在傷處的布帶,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氣——
一枚生有鐵鏽的粗大箭頭猙獰的露在後肩胛骨左側兩寸處,箭傷周圍凝結成一圈黑紅色,顯見已有一陣子了。
最佳旁白李五郎驚呼道:“哎喲,凌大人這傷多久了?!怎麼不立刻治呢!這傷越拖越重呀!”
那名叫梁邱飛的少年侍衛既得意又憤然道:“為著剿匪,我們已經兩天兩夜沒休整了,哪有功夫治傷?!本來今日可得片刻空暇,誰知半道遇上了你,哭哭啼啼央求我們少主公去救汝父,這不又打到現在麼?!”
那刀疤侍衛沉聲道:“阿飛,不得無禮。”
聽懂話中之意,少商耳朵一抖,慢慢的往李太公背後再挪進去幾寸。誰知李太公聞言,激動的跨前幾步,徹底暴露了身後的女孩。
老人神情激動,抱拳高聲道:“凌大人高義!老朽這裡謝過了!以後大人但凡有差遣,吾鄉無有不從!”
這話和適才少商說的大同小異,但李太公是家主,是族長,還是鄉里三老,這話說出去擲地有聲,無疑比少商靠譜不知多少。
於是,少商把頭點的更低些,希望大家不要注意到她。
凌不疑微不可查的看了女孩一眼,微笑道:“老丈莫要如此。若說高義,老丈才是義高宏宇,為著一句囑託,硬是陪著程氏婦孺至如此險情。”
少商先是不高興,然後又覺得這話仿佛,似乎,好像……沒有錯。李太公能派人繞路去求救,自然也能自行逃跑,但老人家一直堅持不走。
她既感激李太公對程家之義,又不願意低聲下氣的自認拖累,便吞吞吐吐道:“那個……叔父說過,李太公是自家人,恩情叔父會慢慢還的,兩家天長日久嘛……”
這話說十分得體,李太公朗聲大笑:“女公子說的好!兩家親厚,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
少商低著頭,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凌不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拔箭。”
此言一出,李家父子和少商立刻屏氣斂神吊著脖子去看。誰知那醫士忙出滿頭的汗,依舊無法拔出那支斷箭。
原來,凌不疑中箭時情勢緊急,為了不擾軍心,便自行折斷箭尾,只留下手掌寬的箭杆長度外面,並以戰甲和大氅遮掩,打算之後再拔箭療傷。
卻不知那枚穿肩而出的箭頭只露出肌膚不足半寸,連箭杆都陷在肉中,拔時無處使力,再加上中箭時間不短,箭杆和血肉有了一定程度的黏連,是以那醫士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
“何不用鉗?”李五郎道。
那醫士嘆氣的舉起手中那把已經折斷的小小鐵鉗。他這樣的鄉野村醫,頂多給傷者拔幾枚陷入皮肉的釘刺,這樣厲害的鐵箭哪裡咬的住。
接下來辦法只有兩個。
要麼趕緊回軍營找軍中醫士,找把專門鉗箭頭的長柄巨大鐵鉗來;要麼以毒攻毒,以另一支箭杆將那支斷箭頂出來。但前者不論是立刻回軍營還是快馬叫軍醫來,都太耗時了;後者,凌不疑要吃兩遍苦頭。
凌不疑不假思索,當即道:“阿飛,取支箭給你兄長。”
梁邱飛從背後抽出一支羽箭,顫顫著交給一旁的刀疤侍衛:“少主公,您忍著點痛啊!”
凌不疑沒有理他,定定的看向一側,那身著染血麻衣的少女呆呆站在那裡,右手托著左肘,左掌托著小巧白嫩的下巴,像個孩子似的稚氣的歪頭咬唇,不知在想什麼。
他看女孩的時間有些長了,李家父子和所有侍衛都靜了下來。少商這才發覺眾人都在看自己,訕訕一笑:“小女子有一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說著,她從脖子上取下一串藏於懷中的珠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