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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大怒:“郡主這麼好,你怎麼不去娶她?!”
凌不疑笑道:“因為我不喜歡賢淑的女子。我就喜歡胡思亂想,胡作非為,胡吃海塞的女子……”
少商笑著撲過去要打他:“誰胡吃海塞了?!我看你才是胡說八道,胡攪蠻纏,胡編亂造……快說說還有什麼胡字頭的,我想不出來了!”
兩人在車中扭纏著打打鬧鬧,因此時天寒,車廂封的嚴實,外頭騎在馬上的梁邱氏兄弟並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只發覺車身震動,輪轂搖搖晃晃的。
梁邱飛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臉紅了:“這是在外面啊,少主公不會……吧?”
“不會。”梁邱起面色如常,“少主公與小女君大約只是打鬧嬉戲。”
“兄長怎麼知道?”
“因為我有四位不離不棄的紅顏知己,而你連原本仰慕你的門房老叔之女都能氣跑。”
梁邱飛:……
到了杏花別院,崔侯父子三人毫不意外的叕在。
霍君華這回病的不輕,剛吃了藥沉沉的睡下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凌不疑才能毫無干擾的坐在榻旁,靜靜的凝視生母一會兒。
霍君華已然不年輕了,哪怕平常說話做事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然而歲月和生離死別依舊在她的臉上留下了苦難悲傷的痕跡。
都說凌不疑像其父凌益,少商此時覺得其實凌不疑更像霍君華,一樣飛揚入鬢的秀眉,一樣倔強高挺的鼻樑,尤其是那固執的白皙下頜,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種相貌長在凌不疑臉上剛好,但在女子身上就顯得剛硬有餘柔美不足,致使霍君華的美貌總帶著一股盛氣凌人的意味。越妃就好多了,明明性格更加喊打喊殺,卻長的嬌媚婉約——少商很理解皇帝老伯的選擇。
凌不疑垂首看了生母好一會兒,然後輕輕走出寢室,崔家二子已經迫不及待的一邊一個拖著他去外面庭院裡切磋戲耍,少商就與崔侯坐在廊下看他們。
少商看崔侯眉頭緊鎖,試探的問道:“霍夫人這回病的很重麼,我聽阿媼說,這是夫人每年入冬的老毛病了。”
崔侯道:“是老毛病,可如今君華有年歲了,不比年輕力壯時能扛著住病啊。我聽阿媼說你之前三天兩頭來看君華,好孩兒,真是辛苦你了。不過你也看見了,這回君華昏昏沉沉的時候比以往都多,湯藥都吃不大下。侍醫說,說……”
“說霍夫人的底子其實是被掏空了,這些年來也不過是靠好吃好喝熬著。”少商低聲道,“可我實在不明白。霍翀將軍在時霍夫人養尊處優,來這杏花別院後,陛下和娘娘的賞賜是源源不絕,什麼鹿筋豹胎野山參雪蓮花,夫人的供養怕是比公主王妃都好。也就是說,夫人真正苦難的也就是失散在外的那兩年。才兩年功夫,怎麼就把身體虧空的那樣厲害啊……”
崔祐想起女神受的罪,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當初我把他們母子找回來時君華都瘦的沒人樣了,一路上鬱鬱寡歡,還是我告訴她凌益這狗殺才又找了新歡,她才打起了精神!可見受罪多少哪能看時間長短,一刀子捅人也就片刻功夫,不也立刻致命了嘛!”
少商覺得不能這樣比喻,但忍下沒說。
“君華是霍家伯母早產生下的,她從小身體不好,有時跟人爭急了還會厥過去,霍家費了好大力氣才保住她的小命!後來為了凌賊拼死生下子晟,看孩兒病病歪歪的,差點又暈死過去,好在霍家嫂嫂將留給自己兒子的名字給了子晟。說來也怪,子晟自打有了霍家兒郎的名字,身子就一日日好起來了……”
少商笑起來了:“崔叔父好偏的心。也就是說,霍夫人因為自小體弱,不能有人違逆她的意思,不能有人和她爭辯,不然就會厥過去……到末了還搶了兄嫂預留給兒子的名字?那後來霍翀將軍怎麼辦?”
崔祐想起當時的情形,也笑了:“霍家嫂嫂有個古怪的癖好,就喜對仗工整,膝下三子三女都是排好的名字,分別是不疾,不害,不識,不齊,不韋,不疑……後來‘不疑’給了君華之子,他家幼子就只能叫‘無傷’了。”
說完這些,他又忍不住替女神辯解起來,“尋常女娘這樣千嬌萬寵的養大,說還不定多麼脾氣暴躁呢,可君華只是嘴硬心軟。小時候她看我生的瘦小,以為我家貧吃不飽飯,便時不時用小裙襖兜著粟米送來給我,有什麼好吃好喝都不忘記留些給我。唉,如今人家都只記得她口不擇言的壞處了,還有誰知道她其實心地不壞……”
遇到濾鏡有八百米厚的真愛老崔,少商無話可說。
——惹人厭總有惹人厭的道理,說‘口不擇言’是在避重就輕,其實霍君華從小就愛撒謊,每每不如意時就會撒謊,霍翀將軍不知為此給人賠過多少罪。
尤其後來與越妃相爭,霍君華扯過的謊沒一百也有八十,一會兒說隔壁縣的越姮雖貌美但心毒,喜好凌辱奴僕,一會兒又說她風流媚人,有許多入幕之賓,等後來大家見了越姮真人才知不是如此,霍君華也就無謊可撒了。
最兇險的一次,霍君華誆騙越妃去了個傳聞中屢有賊匪出沒的地方——少商私下揣度,可能霍君華倒並不是真想要越妃身敗名裂的慘死,只是一股子無腦任性的愚蠢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