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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霍不疑已大車小車裝著虎骨熊膽鹿茸野參貂裘獵鷹等等珍稀之物,外加來自遙遠漠北商隊所帶來的黃金寶石象牙香料駿馬猛獒,浩浩蕩蕩往程府去了。
程始想起當年女兒傷心重病的模樣,氣的想打人,霍不疑跪在他跟前任打任罵,還是蕭夫人死死拽住了丈夫——皇帝都沒打過他啊,你可不能動手!
三人僵持了半天,最後各說了一段話。
蕭夫人的話比較上檔次:“你不必來向我們賠罪,我們雖是嫋嫋雙親,然自小不曾對她關懷管教,如今悔之晚矣。嫋嫋將來想走什麼樣的路,想嫁什麼樣的人,我們都由她定奪……這些東西,你都帶回去。”
霍不疑自然不肯,只道:“我並不是想讓兩位大人為我說情,只是當年因為我闖下的禍事,險些牽連了程府上下。每每思及此事,我都難以心安。”
程始握拳沉聲道:“五年前,嫋嫋病的差點死了。你不要以為自己在流放途中受苦,卻不知嫋嫋幾度不治。你若不信,可去後院排屋看看,那裡還放著給嫋嫋打了一半的棺槨。”
霍不疑猛然抬頭,最後冷靜沉默的告辭了。
待人走後,蕭夫人才問丈夫:“你為何要告訴霍不疑嫋嫋重病之事?我以為你一直贊成袁善見為婿的。”這樣,姓霍的更不會放手了。
程始嘆道:“若是袁善見做出對不住嫋嫋的事來,你說嫋嫋會病的那樣重麼?”——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傷的才會那麼重。他是過來人,希望女兒將來不會後悔。
庭院中,程老管事被高高堆積如山一般的禮物晃花了眼,其中有一架巨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鹿角,橫七豎八的有二十幾頭粗壯分支,展開將近一丈寬,尋常大門都搬不進去,老管事只能將正門兩側的門扉都拆開,才將這架價值連城的鹿角弄進去。
清點禮物到手酸嘴干,連氣都快喘不過來,老管事心滿意足的對老友之子符乙表示,家主怎麼不多生幾位女公子,不然咱家該是何等風光。
符乙暗想,才一個女兒就鬧的不可開交,要是多生幾個,程家大門不知得拆幾回。
程少宮見府里忙的不可開交,便叫第五成來幫忙搬運,第五成瞪眼:“憑什麼叫我搬?”
“因為你應當十分歡喜啊。”程少宮笑嘻嘻的,“你恨之入骨的袁州牧的兒子的未來新婦要被人搶走嘍!”
第五成呆滯了。
如此大張旗鼓後,都城上至勛貴重臣下至販夫走卒都激動的不行,整齊的將目光對準霍袁程三家。於酒樓上,食肆中,退朝後,無不議論紛紛——
據說班老侯爺曾嘆息‘不知我有生之年能否看見霍翀的兒子成婚啊’;
據說廷尉紀遵默默收回了告老奏章,說要看見霍不疑成婚才請辭;
據說袁慎就是為了程家小娘子才拼死跟蔡家退婚的,如今這樣是不是報應;
據說汝陽王酒後‘失言’,詳細描述當年霍不疑與程少商出遊時親憐密愛的情形,閘門一打開,更有吃瓜群眾七嘴八舌傳述當年見過霍程二人相處時的親昵模樣……
一時間,袁府上空茂盛的古樹枝葉,仿佛愈發蒼翠碧綠了。
然而都城群眾最感興趣的還是這事究竟會如何發展呢?
這個說程小娘子會聽家人主張,捨棄袁善見而就霍不疑;那個說程小娘子早晚和霍不疑抱頭痛哭,情難自禁;也有說程小娘子抵死不肯退婚,然後霍不疑強取豪奪,袁程要當一對苦命鴛鴦;更有說霍不疑心狠手辣,決意尋機除掉情敵,當然也有人反駁,說霍不疑為人還算磊落,估計是要公開決鬥,搶奪美人……唉呀媽呀,想想就令人興奮啊!
太子也被風言風語灌了一耳朵,嘆道:“子晟啊,你說人怎麼這麼閒,父皇才下令處死了十幾名度田不實的郡太守,都不見大家議論,倒只盯著你的事。”
霍不疑沉默片刻:“臣也始料未及。”
——他特意挑在這段日子撇開駱家登門程府,本以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度田一事上,誰知他低估了都城群眾的八卦熱情。如今情形反了過來,有他的緋聞擋在前頭,皇帝勒令厲行度田倒沒幾人囉嗦了。
皇帝表示養子很給力,自己很滿意,
緋聞迅速發酵,連賦閒在家的蔡允都有些憐憫自己這位弟子兼前侄女婿了,他忍不住道:“善見啊,你當年何必非要退親呢,如若不然,你此時與吾姪都生兒育女了。”
袁慎沉默以對。
回到家中,袁慎更衣後去見父親,誰知見到母親梁夫人也在,當場一愣。
“……事情就是如此,請雙親相信,少商沒有做任何出格之事,全是霍不疑肆意妄為。叫家裡被人議論,是兒的不是。”袁慎拜倒賠罪。
袁沛亦聽說了外面沸沸揚揚的緋聞,卻十分豁達的笑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古時侯,男女思慕也是風雅之事,傳傳也無妨。”說著,他輕咳兩聲。
“父親……”袁慎吃驚。
梁夫人笑道:“你父親當年遊歷回家,稟告雙親欲娶第五合儀,鬧的家裡雞飛狗跳,你大父痛打你父親不知幾頓,你大母哭喊著不要活了。那陣子全郡都在看袁家的笑話,家中女眷出門宴飲,動輒被人戲謔‘你家沛郎可消停了’?呵呵,這不也過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