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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姈悠然道:“萬家妹妹,你也太武斷了,筵席中那麼多人,你看錯也未可知……”
“你別給我裝蒜!我自小練射箭的,百步之外兩隻雀兒我都不會認錯,何況人臉,我見過就不會忘記!”萬萋萋一掌撐在案上,雙目噴火,“你的狗腿子之前根本沒見過程家妹妹,倒是適才我看你在她耳旁說了些什麼,別是你指使的!”
王姈也動了氣,冷哼一聲:“好,就是我說的,又怎樣!”
“你承認就好。”萬萋萋故意嘲弄道,“我妹妹相貌生的好,穿上好的衣裙那是錦上添花;可有些人呀,人丑心惡,穿什麼都白搭。”
“萬萋萋,你竟敢……”王姈生生忍住,驚覺自己險些自行認領了。
萬萋萋見對方被噎住了,得意洋洋的往嘴裡放了一塊甜瓜。
“程少商!”樓縭忍不住了,立起身來指著對面,“你好能耐呀,前腳和我堂兄退了親,後腳就搭上了十一郎,你,你對得起我堂兄麼?”
“這你應該去問你的十一郎呀,誰叫他提親的那麼快,連一天都等不得了,這關程家妹妹什麼事。”尹姁娥身旁一個圓臉女孩戲謔道。這話一說,周圍女孩都笑了起來。
樓縭漲紅了臉:“那她程少商也不該這麼快答應,我堂兄該多難過呀!”
“喲喲,陛下親口提的親,天大的皇恩,哪個敢無端回絕!樓家小妹好大的口氣,張嘴就說不該答應,真該當日將她拉到御前,看看她有沒有那份膽量!”尹姁娥掩著袖子輕笑。
“就是就是。”另一名髮髻濃密的女孩跟著湊趣道:“我聽我那位在宮中值守的叔父說,那日陛下高興的什麼似的,還賞了他們好些酒漿呢。”
樓縭臉紅如醬蘿蔔:“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堂兄對程少商很好很好,她應該傷懷,應該避居到鄉野……”
“還應該怎樣?”少商今天根本提不起生氣的勁,淡淡道,“你堂兄另娶了,我就要終身不嫁。就算要嫁也該先傷懷上好些年,最好錯過花嫁之期,是不是?最後就算嫁了,也最好嫁個不如意的,躲在冷僻角落舔舐傷口,別走到人前來?喲,知道是我們程家為圓滿何將軍的臨終遺言,這才忍痛毀諾退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程家欠了你們樓家呢!樓縭,你把腦子細細清楚,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胡說八道!”說著,她眼光如利刃般射了出去。
“你若有膽,就將適才你說樓垚和我的話到你家長輩跟前說上一說,我看你還能剩下幾根骨頭!”少商冷笑道,“樓縭,你還真以為我欠了你的!”
樓縭訕訕坐下,不知怎的,她覺得程少商今日有股子戾氣,不大好惹。
席間安靜了片刻,王姈換了副口氣,尖聲尖氣道:“哎喲,到底今時不同往日,小阿縭呀,我勸你忍忍,你還當程小娘子是當初你堂兄的新婦呀……”
“其實,今日宮裡有人來傳話,叫我明日稍作準備,後日一早就接我到長秋宮。”少商忽然打斷,“王娘子,何氏有大功於社稷朝堂,今日是安成君的大喜日子,陛下屢屢降恩就是盼著她能婚後順遂,可你們二人不斷攀扯我和樓垚的舊事,是打算不讓安成君過好日子了麼。你信不信我後日進宮就將這事稟報給陛下和娘娘?”
王姈倏然一驚,僵硬的笑了笑:“是我失言了,前事已過,就不必再說了。”
萬萋萋冷笑數聲:“王姈阿姊好本事,拿得起放得下,變臉跟戲法似的。不過有話我得先說清了,今日你吐的這些狗屁不如的東西,這麼多人都聽見了,就算少商妹妹不說,將來也難保不傳入陛下耳中,到時你可別跟瘋狗似的亂咬人!”她生平最佩服自家把子的吵架本事,往往能一下抓住要害!
王姈恨恨的咬著嘴唇,目光淬了毒一般。
這時她身旁一名年長兩歲的少女開口,語氣慢吞吞中透著惡意:“攀扯樓家是沒有必要。那我們就來說說程小娘子和凌大人的親事。那日的事我們都聽說了,程家上午到樓家退了親,下午就在宮中訂了親,也快的太離譜了。不由得叫人心中生了疑竇,疑心呀……”
“疑心什麼?”萬萋萋警惕道。
那少女故意打量著少商,眼神露骨:“程小娘子,你和凌大人是否之前就已相識?凌大人生的英偉,你若是暗暗生了情意,說出來也無妨嘛。”
少商剛張嘴,萬萋萋已跳了起來,“沒有,絕對沒有!”
那邊的女孩們不肯依了,紛紛道:“你又不是程少商,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少商妹妹是有志氣的人!”萬萋萋大聲道,“還以旁人一個個都跟你們似的,看見凌不疑就跟餓了三宿的野狗追著肉骨頭!尋常女娘也就看看凌不疑生的好,之後該幹嘛就幹嘛去了。也就你們,自己吃不著,就噴著酸氣狂吠著到處咬人!可惜,凌不疑就是看不上你們!”這話說的忒狠,她這邊的女孩紛紛發笑,樂的前仰後伏。
尹姁娥微笑道:“我勸眾位妹妹一句,姻緣乃是天定之事。凌大人今年二十有一,自他十五歲陛下開始為他議親,到如今足足六年了。說起來,諸位妹妹認識凌大人都比少商妹妹久,可是呢,因緣由天定,當看開時得看開。”她這番話雖是向著對面眾女說,但眼睛卻若有若無的瞟向王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