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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垂下睫毛,淡淡道:“二公主您不用替三公主打岔,我要說的話總是會說的。”
二公主苦笑著搖頭:“你呀你……”
三公主一直繃著臉,這時忽大聲道:“阿姊你不用替我攔著,他自小刀口無德,要說什麼就說好了!我還怕他麼……”
凌不疑往前踏出一大步,被拉著的少商踉踉蹌蹌的跟上三步,對面的三公主被他氣勢一震,慌張的退後兩步,只有二公主停在原地繼續苦笑搖頭。
“都城裡人皆道三公主風流囂狂……”凌不疑緩緩開口,“可我知道不是。”
三公主臉色先是煞白,聽到後半句猶如破雲見日,心生狂喜。
“——殿下您只是多情,又不懂得遮掩。”凌不繼續道,三公主驟然墜入冰窟。
二公主看著自家妹妹惶惑數變的神情,滿心憐憫。
其實高門貴婦風流的多了,從前公主養面首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人家都會把面子上的事圓上。不像胞妹,雖然頻繁宴飲,廣邀俊俏的文士狼局調笑親昵,但真要說什麼傷風敗俗之事卻不見得做過。
凌不疑道:“殿下年長我三歲,同在陛下跟前長大,殿下年少時的幾段情愫,我難道不知道。殿下婚後不快,我亦知曉。”
三公主顫著嘴唇:“……你,你以前就幫我遮掩許多次。”
二公主嘆道:“外面不知道十一郎的性情,我們自家人還不知道嗎。他是面冷心熱,就跟我們嫡親弟弟一般。你那年半夜難產,還是他連夜扣開宮門,讓父皇賜下侍醫,你這都忘了嗎!”
三公主已不復適才飛揚跋扈的模樣,低聲道:“我沒忘記。”
“是以,你今日就以羞辱吾婦來回報?!”凌不疑冷冷的質問。
三公主含淚道:“不是的,我怎麼會想要羞辱你。只是我聽說這程少商粗鄙奸猾,狐媚狡獪,我不希望你……”
凌不疑冷冷打斷道:“公主自己看錯了一個又一個男人,今日倒來指教我如何看人了!我知道外面議論公主的話多有不實,公主卻以外面的風傳來置疑我的未婚妻!”
三公主頓時語塞,嗯啊了幾聲,滿懷希冀的看向俊美的青年,忍羞道:“好,就算是我的不是,我這就給程娘子賠罪。可是,十一郎,你自小待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我年少時不不會看人,不懂怎樣才是好郎君,如今我我……”她面上泛紅,表白之情溢於言表。
少商不屑:蠢貨。
“公主請住口。”凌不疑冷冷道,“辱沒宗室門楣的話,公主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三公主猶自不肯罷休,二公主羞臊的看了眼被凌不疑遮的只剩下一片裙角的少商,忍無可忍的罵道:“你究竟要不要臉,尊貴體面都叫你丟入東海了!你如今有夫有子,又不能絕婚改嫁,你還想如何?難道要十一郎給你做情夫!”
三公主張口結舌。她自小沒什麼算計,如此情形也不知道將來究竟該和凌不疑怎麼樣,只知道心裡喜歡就一定要親近相好。
“二姊姊您想多了。”凌不疑譏諷道,“三公主從不去想旁人會怎樣,也不理什麼後果禍患,她只知自己高興就好。她喜愛的也不是我,是她自己。”
說到這裡,他手掌微微用力收緊,少商頓時吃痛,哀求的用另一隻手又拍又摸他的手臂。也不知是不是奏了效,凌不疑又緩緩鬆開手掌。
少商心裡大罵:你知道我心裡最喜歡的也是我自己就好,幹嘛還死纏著我不放!
“三公主,以前就算了,可今日我不得不把話說白了……”凌不疑直直看過去,二公主看了眼胞妹,朝他輕輕點頭。
凌不疑冷聲道:“殿下,你莫要自欺欺人了,我多次助你,為你遮掩,究竟是為了你還是為了陛下,你心裡清楚。陛下恩慈,撫育我長大,他國事勞累宵衣旰食,可他的女兒只知風月情愛,全不顧他的顏面,屢屢惹禍——我心中早是厭惡至極!”
“你你……”三公主心痛欲裂,她本是多情直率之人,此時猶如被人割出血淋淋的傷後再灑上一把鹽。
二公主嘆息,只有這樣不留餘地才能斷了胞妹的念想,免得她又受人利用做錯事。
三公主搖搖欲墜,臉色煞白的扶著二公主,強撐道:“我都清楚了,你不用再說了。我還沒那麼厚顏無恥。你說我對程少商武斷,好好,那就當我聽來的都是錯的,只盼你將來不要後悔……”
“三公主。”凌不疑立的筆挺,神色沉靜,眸色冷峻,“我今年二十一歲,自小到大,陛下多少次惦記過我的婚事,兩位殿下最清楚。可直至數月前遇到少商,我才動了婚配的心思。除她之外,沒有旁人。”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兩位公主都愣了。
片刻後,二公主目露欣慰之意,三公主黯然神傷,閉眼轉身。
少商側身低頭而站,一手依舊被凌不疑握著,另一手按在他強健有力的臂膀上,掌下的肌束修長溫暖。陽光越過高高的宮牆,猶如碎金般紛紛灑落一地,也落在女孩身上,將她煙水碧的衣衫點綴的枝葉繁茂,花蕊微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