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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桂別院份屬皇莊,裡頭的奴婢與宮婢宦官一般管制,輕易不能出去。這些日子以來,有哪些人離開過別院?”偷撿了紫桂,總要交貨的吧。
“……還未得知。”
“這個又不用一一查問,翻一翻進出別院的登錄簿子不就成了麼。為什麼不知道?!”
孫勝被問的惱羞成怒,嚎叫道:“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我總管紫桂別院,自有分寸,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娘知道什麼!這事得慢慢查辦……”
“恐怕來不及了。”凌不疑的聲音傳來,隨後他與太子就一後一前跨進了偏殿。
眾人連忙給太子行禮,孫勝面露心虛之色,賠笑道:“這……太子殿下,您看這事……”
太子沉著臉,不願理睬他。孫勝求救的去看堂妹,太子妃神情尷尬。
凌不疑轉頭問少商:“你問完話了?”
少商一臉嫌棄:“這位孫大人一問三不知,官威倒是不小。”
凌不疑點點頭,沖外面吩咐道:“來人,將孫勝拿下。梁邱起,你親自押送。”
孫氏堂兄妹齊齊大驚。孫勝嚇的懵了,太子妃顫聲道:“你……你要作甚?就算我堂兄疏於管束別院奴婢,也罪不至此……”
凌不疑懶得廢話,上前提起孫勝的後領,淡然道:“好叫太子妃知道,紫桂尚屬小事,可太子的那枚玉蟬呢?太子許久未見曲泠君,上前相見之前曾自整儀容。彼時,殿下清楚的記得,那枚玉蟬還好好的掛在腰間。”
“那也許是回程途中丟的,騎馬時本就容易顛落配飾啊!”太子妃猶自掙扎。
凌不疑看了一眼心虛的孫勝,冷笑道:“見過曲泠君之後,太子心緒不穩,在別院呆坐了許久,隨後棄馬坐車回的東宮。別院,馬車,宮道,東宮,玉蟬只可能丟在這四處……太子妃,您說這玉蟬會丟在哪裡呢?”
“倘若有人蓄意陷害太子,自然要提前籌劃。馬車和宮道都是意外,不能預測。東宮嘛,上回那印璽之事後,想來也不那麼好下手了……那肯定是別院啊!”少商歪著頭。
孫勝臉色慘白,高聲討饒:“殿下,不是我,真不是我……定是有人暗中混入別院的!太子妃,您幫我求求殿下啊……”
“究竟是怎麼回事,問問便知了。”凌不疑不再廢話,提著孫勝一把丟出廊外。
梁邱起早領了侍衛等在外面,十分熟練的將之擒住捆牢,順便塞了團破布在孫勝嘴裡。
太子妃在殿內看著這一幕,害怕的渾身打顫,跪到太子跟前連連磕頭,直磕的額頭血紅,泣道:“妾拜求殿下明鑑。妾愚昧無知,淺薄嫉妒,但對太子之心惟天可表。妾的堂兄又何來異心去陷害您?!其中必有隱情,懇請太子明查!”
太子似有不忍,但依舊硬聲道:“若真不關孫勝的事,他必能完好回來。子晟也不會故意與他過不去的。”
少商發現凌不疑看向太子的眼神中,有一種善意的輕嘲,似是在無奈太子怎麼這麼容易心軟,不過是幾下磕頭幾滴眼淚而已。
太子輕輕推開太子妃,轉頭道:“因孤的疏忽,種下大禍,還請煩勞了。”
少商頓覺重任在肩,鄭重承諾道:“殿下放心,妾定當竭盡全力,還您一個清白!”
太子一怔,失笑道:“好好,孤信你……”
少商察覺太子神情有異,回頭看看自己身後的凌不疑,恍然道:“殿下,您剛才那話是衝著凌大人說的啊!”她自作多情了,真丟人。
太子不忍直言,背過身去雙肩輕抖。
凌不疑原本正低著頭忍笑,一抬頭仿佛山花爛漫,山河明麗。他拉過嘟著嘴的女孩,一齊向太子告退。走在宮道上,他問女孩:“我們先去哪兒查看?”
少商癟癟嘴,嘟囔道:“問我做什麼,你才是殿下信重之人,我不過是個添頭。”
凌不疑目中盈滿笑意,臉上卻裝的嚴正:“不論別人信不信你,有沒有人看見,你都應認真去做每一件事,方是人間正道。”
少商緩緩的點點頭,微露笑容:“好吧,雖然我知道你在哄我,但你說的很對,為人做事的確應該這樣。”
“不生氣了?那我們先去哪兒?”
“沒有先後,我只想去梁府。萬變不離其宗,關節就在那兒!”
“甚好,我亦是如此想的。”
……
梁府今日的氣氛與昨日又有所不同。
若說昨日的梁府上下是一種八卦與茫然兼具的熱切,今日的梁府就陰晦了許多,甚至隱隱帶著一股蕭索氣息。進府後兵分兩路,凌不疑翩翩然的去找梁州牧,少商照舊先去見曲泠君,誰知卻先看了一場好戲。
曲泠君的庭院原本栽種了各種雲株霧草,如今全被拔了個乾淨,騰出石板鋪就的寬廣平地,一群或執棍棒或拎繩索的健壯家丁肅穆而立,中間有七八個人被按在地上,正噼里啪啦打著板子。少商注意到他們都沒被塞嘴,似乎故意讓他們發出慘叫好讓什麼人聽見。
袁慎站在廊下,寶藍色的織錦絨氅凌風飄然,其人長身玉立,風度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