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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低著頭,捏緊了右拳。春笤不見了,是真的‘不見了’嗎?還是已經……
凌不疑側頭看女孩,將她握緊的右手拉來,撫平了握住。
“你這樣很對。”皇后道,“我不該宣濟通進宮的,她都快嫁人了……”
越妃挑眉,十分鮮明的表示自己的不同意,她正要張嘴,凌不疑卻提前開口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年來皇后娘娘善待駱娘子,厚待駱家,大家有目共睹。所為何事,不就是盼她好好規勸五公主,移心養性……有些事做不到就算了,這回娘娘壽宴,讓她來幫把手,有何‘該不該’的。”
皇后滿目欣慰的看向凌不疑,少商動動手指,回握了凌不疑一把。
五公主幾次欲開口,因忌憚越妃而忍下,此時她很想質問凌不疑‘什麼叫移心養性’,最後還是忍住了。
越妃繼續道:“其實屍首發現的很早,宮人去送早膳時就發現了,不過我讓人不要聲張,暗中叫人來驗屍。”
“死因就是咽喉上的那處傷,一記斃命,到發現時死了至少四個時辰,也可能是五六個時辰。這點東西我也能看出來,死人見多的都能看出來。”
“因這女子行止不端,污衊子晟,前日起我就將她關了起來,想等過了娘娘的壽宴再行論罪。昨日送晚膳是酉時初,當時這女子還好好的。以今早發現屍首的時間倒推四五六個時辰,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程少商昨夜潛入瓏園行兇。”五公主終於按捺不住,小心翼翼道,“再怎麼樣,那支金笄總是她的啊。”
越妃看著她,不屑道:“金笄是誰的,未必就是誰殺的。這兩日長秋宮人來人往的,偷拿一支金笄有什麼難,這種把戲也不是稀罕事。”
五公主憤恨的咬唇,她小心準備的‘證據’,卻被越妃這樣輕易的否定。
“用自己的金笄去殺人,這可真是好計謀啊。”凌不疑道,“唯恐旁人猜測不到是誰下的手,差不多比公主殿下還要聰明了。”
五公主聽出其中的譏諷之意,憤憤道:“……也許程少商就是想到了這點,故意拿自己的金笄去殺人,然後反駁怎會如此行事,以此逃脫嫌疑呢。”
凌不疑平靜道:“那為何不是起初就用別的兇器而非自己的金笄,便連這點嫌疑都沒了。”
五公主大聲道:“因為程少商知道,若這女子死了她就是最可疑之人!”
少商終於感到些興味了:“哦,這是為何。”
“因為她前日污衊十一郎,是以你懷恨在心!”
少商往後仰了仰身子,頗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凌不疑看看她,涼涼道:“我覺得,她對我用情還沒那麼深。”
越妃側頭噗嗤了一聲,少商面如土色。
“有件事殿下可能不知道吧。”少商坐直了身子,牢牢的盯著五公主,“越娘娘從前日起就會早晚封園。昨夜那些小女娘獻舞后,越娘娘立刻叫人封園,把守各處出入,不許任何人進出。”
五公主瞳孔微微放大。
“昨日酉時初送晚膳時,那女子還活著;而我酉時三刻從長秋宮出發赴宴,整場筵席並未離開半步,眾人皆見。罷筵後,越娘娘已經封園了,我是不可能進瓏園的……”
五公主急道:“那酉時初到酉時三刻之間呢?足有大半個時辰,夠你去瓏園殺人了!”
“五妹啊,你這是何苦來哉……”
這時,忽從殿門口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五皇子輕輕從門後進來,也不知聽了多久。
少商略覺奇怪,心想那小宮婢居然跑這麼快,側頭看見凌不疑向五皇子微微頷首,立刻明白這是他提前將人叫來的。
五皇子向后妃二人行過禮,跪到少商前側斂衽正坐,然後頂著凌不疑肅穆的眼神,一五一十道:“昨日傍晚,我,我不慎落水,是程娘子路過將我救起。是以程娘子沒去瓏園……”
“你胡說!”五公主勃然大怒,起身指著五皇子,渾身發抖。她看了凌不疑一眼,大聲道,“是不是有人威脅你這麼說?!是不是凌不疑?他要替程少商脫罪?!”
五皇子無奈道:“我落水被救起後,和程娘子一道來了長秋宮,再一道啟程赴宴。酉時三刻啟程的話,嗯,一刻鐘沐浴更衣,一刻鐘從小鏡湖走來這裡,那我落水被救之時應是酉時初刻前後,長秋宮眾人皆可為證,我說與不說,其實差別不大。還有,小鏡湖離瓏園少說也要走小半個時辰,可酉時初那女子還活著啊,程娘子如何去殺人,像神仙一樣騰雲駕霧麼?”宮裡又不准跑馬,馬蹄一響,人人都會看到。
說著,他轉頭看向少商,低頭輕聲道:“你昨日堅持要我來長秋宮沐浴更衣,為的就是怕我抵賴吧。”
少商微微一笑:“殿下多慮了,妾確實是怕您著涼。”
五皇子苦笑一聲。身為一名立志招風引雨秉性愛看熱鬧之人,今日這樣老老實實的闡述事實經過的,還真是生平頭一回。
“原來如此……”越妃道,“事情了結的比我想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