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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娘娘趕緊將身體養好了,如此才能與我一道去外頭玩耍,若娘娘老這樣病懨懨的,我可自己個兒走了啊。”少商笑意圓融。
“不論我能不能跟你去外面走走看看,你都要看顧好自己。”宣太后伸出瘦若枯槁的手拍拍女孩——其實她倆都知道,這一日是不可能到的了。
山中不知年,宮中歲月緩,少商安下心來給宣太后侍疾,一連數日無風無浪,若非宣太后身體愈發衰弱,半打侍醫聚在永安宮中急的團團轉,少商都生出一種悠閒之感了。
不想這日上午,二皇子滿頭大汗的奔來,扯著少商就低喊:“出大事了,袁家出事了!”
少商心頭一緊:“怎麼了?”
“你可聽說過征蜀大將軍翁君叔?”
少商強笑:“淮安王說笑了,妾還不至於如此孤陋寡聞。翁大將軍是最早從龍的功臣之一,這些年來為陛下殫精竭慮,立下汗馬功勞。可惜天妒英才,去年征蜀途中,翁大將軍被刺身亡;當時陛下哭的什麼似的,還親穿孝服,去翁家祭奠。”
二皇子抹了把汗,:“你可知誰刺殺的翁君叔。”
“自然是蜀中僭王公孫氏啊,他害怕朝廷大軍的聲勢,就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後來不是還刺殺過繼任的吳大將軍麼,幸而那回有了防備。”
“人人都知道是公孫氏主使,我問的是行刺之人?”二皇帝壓低聲音。
少商一怔:“誰?”
“就是那個第五成!”
少商艱難的用手撐住地板,冷汗涔涔而下:“……那這事與袁家又有和干係?難道因為袁州牧與第五成是結義兄弟?”
二皇子將少商拉到一旁,細細分說因果:“這事是今日早朝發作起來的——去年大軍征蜀時,蜀中有一名士約翁君叔相見,說願為朝廷勸降公孫氏,翁君叔便依約前去……”
“這也太輕率了!大軍入蜀,難道是擺著好看的,生死須臾誰都紅了眼,翁大將軍怎能輕易涉險!”少商叫了起來。
“翁公為人剛毅果敢,龍潭虎穴都不在眼裡,再說他以前也招降過地方諸侯,當下便答應了。翁君叔赴約時,帶足了護衛隨從,相見之處也是他選定的,稍覺情形不對,瞬即可退守後方。尤其他的心腹驍騎衛,那可是以一當十的好漢。唉,誰知當夜一群蒙面刺客闖入大帳,其中一名身形高大的刺客神功蓋世,一雙肉掌無人能敵,徒手能開碑裂石,驍騎衛的包圍生生被他劈開一道血路,此時另一刺客以臂箭暗射。翁君叔當即中箭,數日後傷重不治!”
二皇子咽了口口水,繼續道:“後來我軍大敗公孫氏,吳大將軍為替翁公復仇,循著線索追擊時發覺當初刺殺翁君叔的那些死士已死了個乾淨,詳詢之下,才知道是袁家派去的人。當時吳大將軍沒細想,還以為同殿為臣,袁州牧痛惜翁公之死才出的手,可是,可是……”
少商喃喃道:“可是,如今知道了那刺客領頭是第五成,那麼袁州牧所為就不是替同僚復仇,而是替義兄滅口了。”
二皇子拍腿懊惱:“誰說不是啊!今日早朝鬧翻天了,翁君叔的妹妹不是嫁了安陽王麼,安陽世子嚎啕大哭,懇請父皇給他舅父做主!吳大將軍當朝捉著袁州牧的衣襟質問,袁州牧面色灰敗,一言不發。父皇氣的手都顫了,當即將袁家父子下獄,著廷尉紀遵即日審訊!”
“阿慎也被捉起來了?!”少商驚呼。
“善見是袁州牧的獨子,又已及冠入仕,哪能逃得了!”
少商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懼,即使當年霍不疑連夜屠滅凌氏她都沒這麼害怕,因為她隱隱知道只要霍不疑沒興兵造反,皇老伯總會保他一命,只不過吃苦多寡的區別罷了。
可袁氏不同,他們一不是豐饒功臣,二非皇老伯故舊,真要一板一眼照章辦事的審起來,袁慎不死也要脫層皮。阿米托福,紀老頭別急著用刑啊!
二皇子湊近少商低聲道:“我記得那第五成還在你家吧,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不過我看廷尉府來拿人也是早晚的了,好在你與子晟的事……”他難以措辭,“好在前幾日袁程兩家正在商議退婚之事,大家沒將你家算成袁氏黨羽。”
少商低喊一聲:“哎呀,我又給阿父阿母惹麻煩了,我才下定決心再不給家裡惹事呢!”隨即她又想到什麼,“不對,第五成這人雖魯直糊塗,但並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怎會去刺殺朝廷的統兵主帥!”
二皇子嘆道:“第五成是什麼人先不說,袁州牧將同去行刺之人都滅了口,總是替第五成善後吧!這會兒前面還亂著,我是偷偷溜過來的,你趕緊出宮,趕在廷尉府去你家拿人前告知你雙親此事!”
少商起身,深深向二皇子拜倒:“王爺大恩,妾身銘感於心,以後當報之!”
二皇子連連擺手:“這話就不要說了。你當年漏液去長秋宮叩門,為亡妻請來侍醫,是何等冒險……唉,剛才翁家人當堂鳴冤時善見也是毫無防備,手足無措。好了,你快去快去!先將程家摘乾淨,袁家的事慢慢再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