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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就勢站了起來,暗想你們姊妹倒有趣,一個像是沒長腦子,另一個像是長了倆。但她依舊什麼沒說,只恭恭敬敬的再作了一個揖。
二公主見她稚氣可憐,恭順柔弱(錯覺),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轉身就去捉正要離去的三公主:“你去哪兒?”
三公主用力甩開親姐的拉扯:“我去見母妃。”
“那可太好了,我也去見母妃,我們一道走。”
“……我想先去拜見母后。”
“妹妹說的有理,進宮自應該先拜見母后,相逢即有緣,我們還是一道走。”
“我不會再惹事了,我自己會走!”
“其實阿姊是怕自己惹事,有妹妹在旁看著阿姊,阿姊就放心了。”
三公主:……
少商低頭忍笑,她忽然覺得二公主是個很有趣的人,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她一眼,誰知這匆匆一抬頭就讓二公主瞥見了。二公主怔了下,見那女孩很快又低下頭去做老實狀,可適才須臾一瞬間她只覺得笑意無邪,靈動善嫵——她再回頭看看把什麼情緒都擺在臉上的胞妹,忍不住搖搖頭。
陳內官見麻煩已了,趕緊喝令宮婢閹人起身繼續走,二公主也緊緊扯著三公主往另一個方向去,誰知此時卻從巷角再度走來一群人,當頭的正是凌不疑。
此處已是北宮禁處,凌不疑不能騎馬駕車,身旁衛士也不能全甲重械,然則這十餘名貼身侍衛皆身著淺色勁裝袍服,腰佩輕劍短刃,隨在凌不疑左右亦步亦趨,無論戒備的姿勢還是行走步伐都肅整輕悄,統一無異。
這一行人就這麼安靜的徑直走來,少商這邊的宮婢閹人連同公主隨從都猶如被施咒定了形般一動不動。三公主看見凌不疑,臉上既驚又喜,二公主卻想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了,嘆息間看見前側的少商始終低著頭,甚至有幾分驚懼之意,心裡不由得大奇。
凌不疑這時已走到近前,陳內管拱手笑道:“十一郎怎麼來了,陛下今早還念叨你呢。”凌不疑亦拱手回禮,抬起頭時,陳內官驚聲道:“哎呀呀……十一郎你的臉怎麼了。”
眾人看去,只見凌不疑今日身著一件玄色直裾長袍,烏綾束髮,然而白皙的面龐上有幾縷血色刮痕,深黑的衣領內雪白的裹布若隱若現。
三公主當即驚呼起來,當即就要撲過去,卻被二公主死死拖住。二公主大聲道:“十一郎,你這是又哪裡淘氣去了!”
凌不疑笑道:“無妨,只是前日夜晚騎馬不慎,從馬上摔了下去。”
少商本就不安,不知如何面對這位剛剛‘被分手’的未婚夫,此時聽到‘前晚’二字更加驚疑,正打算捧著臉驚呼著關懷兩句,凌不疑走到她身旁,冷冷的一眼瞪過去,低聲道:“你先別說話!”少商立刻把張開的嘴閉上了,囁嚅著低下頭去。
凌不疑也不管周圍近百雙眼睛看著,伸手就拉起她柔弱滑膩的右手,將她扯到自己身後遮了起來,看見這明晃晃的保護姿態,三公主眼珠都紅了,眼眶含淚正要說話,二公主趕緊搶在她前頭,笑道:“這可真是奇聞了,你自小騎術了得,閉著眼睛都能在馬上翻來躍去,如今怎麼失手了!”
凌不疑似乎對二公主十分尊重,和氣道:“適才陛下已訓斥我了,說我不該酒後縱馬,不知死活。”
少商聽到這裡,不安的低頭扭了扭右手,小小的手掌被微微發涼的大掌牢牢握著,全然動彈不得。
二公主又笑斥了幾句,凌不疑就轉身客氣道:“內官辛苦了,今日天不亮就出宮去迎吾婦,子晟這裡多謝了。適才陛下眼下正在尚書台後殿,我自領吾婦前去,就不勞陳內官了。”
聽見‘吾婦’兩字,周圍宮婢閹人都忍不住紛紛去看凌不疑背後的少商,或含笑,或悄聲細語。三公主本來如同向日葵般欣喜的望著凌不疑,聽聞這兩字此時頓時癟了一半,二公主只好用低頭撿葵花籽的姿勢嘆氣。
少商側身站在他背後,仿佛被一座高大挺拔的山嶺遮蓋著,既安全又壓抑。山就在那裡,移不走挪不開,管束和保護,她都只能接受。
陳內管眉開眼笑:“十一郎折煞奴婢了,給陛下當差是應盡的本分。”他用飽含‘理解’的眼神看看凌不疑和少商,“這樣也成,就請十一郎……呃,自便……奴婢就偷個懶了。”隨後他向兩位公主躬身告退,順便帶走自己領來的宮婢和閹人。
呼啦啦的人少了三分之一,凌不疑回過身來面朝兩位公主,斂下微笑:“我與兩位殿下有話要說,請屏退左右。”同時他自己揮手示意,隨身侍衛猶如沉默的海浪般迅速退開。
二公主心裡早有準備,也叫隨從遠遠走開。如此,這段宮巷就只剩下他們四人。
凌不疑從身後將女孩牽了出來,問道:“適才三公主對你說什麼了。”少商心知不該告狀,正要掩飾幾句,凌不疑又道:“她是不是罵你‘賤婢’了,還說你勾引我,更要掌你的嘴?好,我俱知曉了,想來也是如此。”
少商:……
二公主好氣又好笑:“十一郎你沒來前,少商妹妹尚且能說兩句。你一來,她一個字都不用說了,你這性子也忒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