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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小輩齊聲稱喏。
一路上來,少商所憂之事莫過於萬老伯究竟有沒有犯下不法之事,如今聽了這番解釋,她心中大定,於是當夜睡的噴香酣熟。次日清晨,車隊起行,萬松柏急著面聖喊冤,便提議取近路,反正兩撥人已匯合,也不怕錯過了。
於是,除了程少宮繼續縮在車中,其餘幾人都騎在馬上,說說笑笑就過了一日,夜晚在山腳下安營紮寨,清早繼續趕路。
“這裡離壽春那一帶不遠,嫋嫋啊,你不去看看凌不疑嗎?”萬松柏腆著肚皮打趣起來。
“不去!”少商一口回絕,“好不容易沒人管束……咳咳,我的意思是,男兒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凌大人此時正在為國操勞,我怎好去打攪……”
萬萋萋哪裡不知道自家把子的心事,笑嘻嘻的去看程頌,程頌扮了個鬼臉。程少宮從車窗中探出腦袋:“你在我們跟前裝什麼啊,有本事裝的凌大人也信你。”
少商翻臉道:“你當初不是嫌棄阿垚天真沒主見嗎,現在給你送來了凌不疑這位妹婿,你豈非喜不自勝?以後他再來家中用飯,你就陪著我們一道吧!”
程少宮正要回敬兩句,忽的空中射過一支冷箭,險險擦過馬車,隨即四周呼哨聲四起,前方的侍衛們大喊起來——“有劫匪!”
這次與滑縣那回不同,少商上頭有萬松柏老同志,左右有兩位兄長,還有萬萋萋也是自小精通騎射,是以她並不如何擔心。
只見前方蜂擁而來了五六十號匪徒,穿的五花八門,有做獵戶打扮的,有做市井短打的,還有穿戴陳舊盔甲的,每人臉上都蒙了黑布。
起先眾人並不如何緊張,畢竟自己這邊加起來差不多有百餘號人了,誰知這批劫匪竟出乎意料的扎手。侍衛們箭簇齊射,他們懂得用藤編盾牌拼起來抵擋;侍衛們騎馬衝殺,他們懂得支起長矛拒馬;待到近身搏鬥時,匪徒們居然劈擋砍殺騰挪自如,各個都武藝不弱。
兩邊激鬥了大半個時辰,隨著敵方首領呼哨一聲,匪徒們退的乾乾淨淨。
萬松柏領著程頌前去檢點傷亡,程少宮則持劍護衛在少商身旁,疑惑道:“這年頭劫匪都這麼囂張了?青天白日就敢打劫官兵!”
少商道:“是呀,這劫匪也蠻奇怪的,都不先吆喝兩句‘此山是我開’什麼的。”
萬萋萋湊過來道:“也許他們想先殺光了我們,然後好搶走全部財物?我和阿父以前在外面時,也遇到過兇殘的山匪。他們是打不過就跑,打得過就趕盡殺絕,避免漏了蹤跡,讓人去報官府。”
少商覺得很有道理。
這時,凌不疑留下的那隊侍衛的首領忽上前來,他向少商拱手道:“啟稟小女君,情形不大好,卑職請求去討救兵。”
“情形不好?不是大獲全勝嗎。”少商不解。
那侍衛首領道:“小女君,您看看咱們如今所處之地。”
少商等人環顧四周。此處正是一座山林中間的夾道,兩邊皆是密林。少商還不明所以,程少宮已沉聲道:“林密山深,夾道細長,阿父說過,這種地形最易設伏兵。”
那侍衛首領一拱手:“公子明鑑。那賊匪雖被打退,可他們只留下一二十具屍首,我們卻傷亡了三四十號人。死的也就算了,就地掩埋,來日再做計較。可那些傷者呢,難道丟棄在這裡。可若要分人手照看他們,就又得損耗些許戰力。在出這座山前,倘若再有伏兵,我們甚難抵擋。”
少商大是驚異:“難道,那些劫匪還會再來?不是都被打跑了嗎。”
侍衛首領道:“不來最好。可我們總要做最壞的打算,方能周全。小女君若有個閃失,我等萬死莫辭。”
少商察覺出事態的嚴重性,鄭重道:“那我們向誰討要救兵,昨日離開的那座驛站我看也沒多少人手。”
侍衛首領道:“徐郡地處壽春西北,崔侯的大軍是從北向南對壽春形成泰山壓頂之勢,我們派輕騎從北面直取即可,不計遇到哪路人馬,只要亮出少主公的名號,他們總肯派人來救的。”
少商心裡明白,立刻叫人從車中拿出筆墨絹帛,手書四封求救信,落款處蓋上凌不疑留給自己的那枚私印,火漆封囊後交給四位矯健的騎士。
目送四騎飛奔離去,萬萋萋笑道:“說不定要白費些許你家郎婿的人情了。”
收拾完畢,萬松柏也覺得此處不宜久留,喝令車隊趕緊前行。疾走大半日,眼見天色漸暗,即將走出這座陰沉的山林,誰知左右兩面的密林中再度衝出劫匪打扮的蒙面人,前後圍抄,正形成一個包夾之勢。
不消言語,即可又是一片殺聲震天,這次少商笑不出來了,看著己方死傷愈加嚴重,而敵方卻有條不紊的慢慢逼近,業已親身搏殺的萬松柏和程頌都已是滿身血跡,臉上汗污夾雜。
這時就顯示出凌不疑麾下護衛的心理素質了,打到這個田地,他們依舊沉著冷靜,那侍衛首領還指揮眾家丁慢慢收攏圈子,邊打邊退,躲入山林。
到天色漆黑時,這波劫匪又被打退了。檢點死傷,哪怕算上程氏兄弟,如今剩下的還有戰力的不足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