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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道:“沒有。太子說她心高氣傲,便讓她另嫁了。”
“做儲君的良娣也不算辱沒呀。”少商好可惜。太子妃日子過的太舒服了,就是因為沒有對手吧,太子的其餘姬妾都沒有威懾力啊。
皇后眼神悠遠,回憶道:“那年太子妃有孕,卻不知為何與太子爭執起來。太子負氣之下推了她一把,太子妃腹中的胎兒就這麼沒了。侍醫說,她以後也不容易有孕了。”
少商呆了。
過了半晌,她才重重的道:“這樁婚事原來就不合適!唉,若是當初婚事沒成就好了。”
皇后覺得有趣:“這話當年有人也說過。”
“是誰。”
“子晟。”
少商立刻閉上嘴巴。
皇后道:“當時子晟還小,卻老氣橫秋的跑來對我和陛下說,這樁婚事不應該,將來要害了太子的。陛下不理他,他就跑去向太子諫言,讓他將心有所屬之事告訴太子妃,最好由太子妃家族提出推辭,不說齊大非偶,兩廂不般配,至少太子另有所愛,難以割捨吧,將來在他處好好補償太子妃的家人就是了。”
“那……太子照辦了嗎。”少商小聲問。
“唉,太子面活心軟,不敢違抗陛下。還是子晟私底下找人去告知了太子妃實情,再由她決定是否告知家中父兄叔伯。”
“嗯,這個辦法好。”少商想了想,點點頭,“後來呢。”
“婚期到了,婚事照舊。”皇后道。
少商覺得自己應該把人想的善良點,就問:“是不是太子妃的家族不願捨棄這門婚事。”
皇后笑容有些微妙:“當初陛下能與之結親,那家人品還是不壞的。是太子妃,她什麼都沒和家裡人說。”想來從那時起,養子就對這位未來的長嫂有了看法。
少商饒有意味的搖搖頭:“太子妃想嫁入皇家,這也不算是錯。不過,她至少是有過推辭機會的……”食得鹹魚抵得渴吧。
估計皇帝老伯也對這位大兒媳也不大滿意,自太子以下,他就再沒給兒子們定過親。二皇子是自由戀愛,三皇子是不婚族,四皇子五皇子排隊中,六七八九十皇子還在發育。
“不對啊。”少商忽想到,“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太子生來一副好脾氣,眾人皆知,為什麼會和太子妃起爭執啊。”生子肖母,太子的脾氣就是另置版的皇后。
皇后憂慮道:“這我也不知,他們都不肯說。不過……”她忽露調侃之意,“子晟應是知道的。可恨這豎子嘴嚴的很,將來你哄著他說出來,別忘了來告知我。”
少商無奈:“行,承娘娘您吉言,我也盼著能有哄好凌大人那一天呢。只盼那天來臨時,我頭髮還是黑的,牙齒還沒落。”
皇后開懷不已,直接笑倒在床頭,笑夠了,才挨著少商的手臂,慢慢靠回隱囊。
“好,連太子的內事都與你說了,如今該輪到你了。我來問你,你喜歡子晟麼?”皇后柔和的問道。
少商毫不遲疑:“喜歡。”
“你覺得子晟為人如何?”
少商沒有立刻回答,幽深的思緒像水珠一般,順著記憶的絲線緩緩延伸開去,然後水珠氤氳在腦海深處,消融不見。
許久後,她才道:“起初,我以為凌大人是聖人書上說的那種古代的有德君子,大仁大義,寬厚仗義。上能輔佐君王,成就盛世宏業,下能解民倒懸,鋤強扶弱。”
“現在你發覺他不是這樣的人?”皇后輕聲問。
少商搖搖頭:“他是好人,但也不全是好人。”
“他其實疑心病很重,但他疑心的不是麾下將領的忠臣,而是我對他的心意。我好端端的一句話,一件事,他總能想到匪夷所思之處去,然後和我負氣的鬧上一場。若換做家父那樣的人,大約想都想不到。”
蕭主任起初也不愛程老爹,程老爹不也喜孜孜的把日子過了下去,後來天長日久,夫妻就真有感情了。更別說桑氏了,剛開始心裡還留著白月光呢,三叔父不也裝聾作啞了麼。
就凌不疑特別突出,與眾不同!
“他不止多疑善思,還暴躁易怒。明明他在別人跟前都是溫文有禮,和和氣氣的,哪怕一位默默無名的鄉間老者,他也能待之以禮,耐心應答。”
少商抬頭望向前方,“可他裝的很好,無人察覺這些。於是便眾人稱頌他溫文敦厚,端正有禮,有古君子之風。”
皇后靜靜的看著女孩:“既然他有諸多不足,你還說喜歡他。”
少商笑了,露出白生生的可愛牙齒:“喜歡。仿佛比以前更喜歡了。”
“以前我喜歡凌大人,只當他是高懸天上的明月,遠在山頭的蒼雪,書中的那些叫人高山仰止的先賢。可現在,我知道他是和我一樣有悲有喜有血有肉的人。”
她曾想將他放在高台上做為一個膜拜的偶像,可是他非要打碎她的計劃。
皇后笑意更盛。
少商是她見過最生動鮮妍的女孩,總讓她想起年幼時與父親在鄉間看見的那些山花野蔓,肆意瘋長,自由自在,又乾淨明媚的像山澗溪水。你永遠也猜不到她下一句會說什麼,她腦中想的是什麼……以及接下來會惹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