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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邱飛一個激靈,趕緊回身將門關上。
凌不疑披著單薄的雪白中衣坐在榻沿,目中滿是喜悅,不待他起身去迎,少商已經三兩步衝上前來,嘴裡喊著:“你別起來,別起來,當心你背上的傷……!”她雙臂用力抖動,展開柔軟厚實的被子,當頭朝凌不疑蓋下來。
凌不疑猶如置身夢中,呆呆的坐在那裡,周身籠罩在一片溫柔暖和的少女馨香中。
“我就知道,這裡的被褥還是秋日的,又薄又冷!”女孩嫌棄的看了一眼床榻,“鬼知道天怎麼冷的這麼快!來,用我的被子,翟媼又曬又烤好幾天了……暖和吧。”
梁邱飛張了張嘴,然後在少主公越過來的目光下又合上了。
為著怕習慣了溫軟綿軟而抵受不住軍中清苦,其實少主公一向很少用爐火,哪怕是冬日,只要不是滴水成冰,他一直都是薄被冷床度日的。
“……我不知道外面下雪了,再回去拿油布又怕吵醒服侍我的宮婢,只好就這麼過來了。好在只是細雪,下的也不密。我避著風勢跑過來的,被子應該沒沾到多少雪。”少商絮絮叨叨著,兩隻小手努力拉扯著被子想裹住他。
可惜凌不疑身形高大頎長,能包住自己兩圈有餘的被子,只將將覆蓋住他的身軀,少商不免有些泄氣。誰知凌不疑伸開修長的手臂,將被子展開一攏,一下將女孩罩進懷裡,連同被子一起抱了起來。
梁邱飛咂巴咂巴嘴,他哪怕沒跟兄長一樣有四個紅顏知己,也知道此時自己是多餘,於是很自覺的推開門,小心翼翼的閃身出去。
少商被抱了個滿懷,推搡間反倒扯開了凌不疑的衣襟,露出了年輕男子漢白玉般肌理分明的結實胸膛。凌不疑低頭微笑道:“你想做什麼,都由你!”
“由你個頭啊!”少商滿臉通紅,低聲叫道,“快放開我的!你這登徒子,我好心好意給你送被子,你還來調戲我!”
凌不疑張開雙臂,敞著袒露的胸膛,輕笑道:“不如叫人來評評理,誰調戲誰。”
“叫就叫!”少商用力推開他。
凌不疑忽的皺起眉頭,輕嘶一聲,身軀軟軟的傾倒,少商慌張的摟住他高大的身軀:“是不是拉到傷處了,疼不疼?別動別動,要不要我去找侍醫……”
凌不疑倚著女孩,雙臂抱著她,將面龐埋進她溫暖細潤的頸窩,輕輕磨蹭。
少商被蹭的臉上發熱,用力將他的頭托起來,板臉道:“你是不是裝的,這是使苦肉計吧。”
凌不疑問:“什麼叫苦肉計?”
少商很盡責的解釋:“就是你用傷自己的辦法來讓我心疼,好達成目的啊。”
“為什麼我傷了我自己,你就會心疼。”凌不疑靠在她肩上,笑的眼眸發亮,“你不心疼,這計策不就不靈了麼。”
少商被堵住了,一氣之下將他推倒在被褥中,氣呼呼的站在榻旁。
凌不疑俯身悶笑,然後露出笑意融融的面龐,溫柔去拉女孩的手,輕聲道:“得少商君心疼,子晟三生有幸。”
少商嘟著嘴,被拉著坐在地板上,和他近距離的面面相對。
目光迴轉,只見凌不疑趴在被褥中,臉色蒼白,映襯著鬢髮如鴉羽般漆黑,沁著細晶晶的碎雪化成的水珠,年輕清俊的面龐有些疲憊。她的心頓時軟成棉絮,又入水化了。
鬼使神差的,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鬢角,然後在他不信的目光中,又溫柔撫慰的親了他的額頭。
凌不疑的氣息驟然濡熱起來,他攬過女孩的頸項,先啄了一下她被凍的嫣紅的小小嘴唇,分開時他見女孩一臉懵懂,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笑了,他覺得她實是勝過這世上一切的可愛,讓他喜歡的無以復加,然後他又吻了上去。
少商覺得扣在自己後頸的手指修長有力,整個人都籠罩著他馥郁如檀的清冽氣息。他是這樣聰明睿智的一個人,偏在這件事上笨拙異常,只知反覆的吮吸舔舐,卻讓她覺得無比溫柔繾綣。
吻了一會兒,凌不疑喘息著鬆開女孩,讓兩人之間留些距離,低啞著聲音道:“……有些事,還是成親再做吧。”
少商吃吃笑起來:“這話不是應該我來說嗎。”
凌不疑盯著她潮紅的臉頰:“那我再親你一次,然後由你來說。”
“你想得美!”
少商笑著一把推開他,凌不疑反手一撈,輕輕鬆鬆將女孩壓在床榻上,兩人仿佛孩童般笑鬧了一陣,少商這才想起自己還千辛萬苦的端來了一罐湯,於是將那陶罐在火爐旁煨熱了,倒出一碗來給凌不疑喝。
凌不疑其實並不愛用甜食,依舊笑著接過了。
屋內炭氣有些重,少商走過去將窗戶稍稍推開一些。回身時,見凌不疑斜倚床頭,披衣持碗,一派端莊綺麗的模樣,她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短笛,柔聲道:“你慢慢喝,別燙著了,我吹笛給你聽吧。”
“是你叔父叔母作的新曲嗎。”
“嗯。”
笛聲響起,輕柔孤寂的起調,仿佛煢煢落寞的細細嘆息。
沒遇到桑舜華之前的程止,也順風順水開開心心的過了二十幾年,沒覺得人生有什麼不好;沒愛上程止之前的桑舜華,本已對情愛寒了心,決心安靜淡然的過完這一生。繳天之幸,他們終是有緣,沒有錯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