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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為兩家人終於有藉口分道而行高興時,家裡訂的船卻出了問題,這叫什麼事兒!先前在歸海安排不周全,她還能說是弟妹段氏用人不當,但東平府的家人卻是京里派過來的,豈不成了她的罪過?!不對。。。。。。這一定是那個賤亖人的錯!
這麼想著,蔣氏頓時有了底氣,寒著臉質問那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船,怎麼會被人扣下?!是誰這麼大膽?!你沒告訴他們,那是我們羅家的船麼?!”忽然想起這家人只是小小的家僕,沒理由會負責這麼大一件事,“家裡該不會就派你一個人過來吧?!”好得很!她倒想問問,余姨娘那賤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老太太可是老爺親生母親,千里迢迢進京來看兒子,居然只有一個小小的家僕前來迎接?!蔣氏的臉上隱隱露出獰笑。
在場的人都被她忽如其來的氣勢驚了一驚,那家人害怕得索性跪伏在地,顫聲答道:“回大太太的話。。。。。。小的當時就提過了,只是。。。。”他抖了抖,開始不停地磕頭:“不關小的事,是二管事。。。。。。那天晚上他不在,小的們聽說老太太、大太太和少爺小姐們就要到了,便帶人去船上打掃,誰知道。。。。。。不知怎的,停在旁邊的船忽然鬧氣賊來!那家的下人之說賊藏在我們家的船上了,要過來搜小的們不願,推壤間就動了手,官兵過來調停,不知那家人怎麼說的,小的們就被拿進牢里去了,讓人去尋二管事,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等第二天過了午,他才趕過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官府說的,居然。。。。。。居然被打了板子!眼下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蔣氏一聽是二管事來了,立馬就泄了氣,惴惴不安地偷偷瞄了婆母一眼,便再次斥責那家人:“二管事有錯,我自會問他!但是那天晚上在船上的人卻是你們!旁邊那家船是誰家的?便是拿賊,也要有證據才是!你們既把我們顧家的名號報上去了,難不成官府一點臉面都不給?!” 那家人眼光閃爍,飛快地伏下身去:“小的們冤枉啊!那真不關小的事!都是那家人胡說的!小的們報上了老爺的名號,但他們還是不依不饒啊!!”
蔣氏戰戰兢兢地看向於老夫人:“婆婆,您看......”文慧立馬插嘴道:“不如求東平王府出面吧?好歹也是親戚,王府總不會不幫我們的!”
文怡立時挺直了腰,故作不解地問:“東平乃是東平王的藩地,這地界上發生的大事小事,難道還有王府不知道的?況且又牽涉到官眷,既然底下人已經報上了大伯父的名號,於情於理,官府都該給些臉面才是,正如六姐姐說的,大伯父家與東平王府可是姻親呀!官府怎能不分青紅皂自地拿人,還打了那位管事的板子呢?”又問那家人:“這是多早晚的事?你們可曾去告訴過東平王府了?”
顧家一行在歸海城逗留了三四日,北上時又因為海上有浮冰而導致行程延緩,比原計劃要慢了好幾天的功夫。
京城侍郎府派過來安排船隻的家人,不可能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到達,可這家人方才卻說,知道他們就快到了,才去打掃船隻的,可見有別人告訴他們顧家主人到達的日子。聯繫到羅四太太曾言,在離開歸海前,已經派人前來安排了,以羅家人處事周到的作風,八成就是他們告訴顧家人的。但他們一行因海上浮冰之故,又比原本估計的日子遲了兩天才抵達東平府,也就是說,顧家家人被打被抓,至少是三天前的事!
有三天時間,顧家人怎會不我上東平王府?!但船至今還被扣住,一定有什麼內情。不論真亖相如何,王府此舉,都有些不給顧家臉面的意思了。這是個好機今....文怡盯著那個家人,想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那家人顫聲道:“小的們......去過了....可是.....可是......被擋在了門外......”
文慧立時站起身:“這怎麼可能?!你可說請楚你是誰家的人了麼?!”
“說請楚了,可王府守門的人就是不給小的們進去,也不肯給小的們傳話......”
文慧還要再問,於老夫人厲聲喝道:“好了!有話我自會問,你是女孩兒,只管坐著聽就好!”文慧不服氣,又有些委屈和不敢置信,咬咬唇,便直瞪那家人。蔣氏急了,忙起身走過去,抱著女兒硬將她壓回原座,自己也往旁邊坐了,方才瞪那家人:“是不是王府的門房換了人手?又或是王府最近事忙,閉門謝客?你們沒缺了禮數吧?若是實在進不去,往府後我一兩位相熟的管事也是一樣的。只要把船領回來就行,又不是什麼大事!”
文怡又點頭插嘴了:“大伯母說得是,若那些管事也不願幫忙,王妃的陪房總能我到吧?那都是東平王妃從柳家帶過去的陪嫁,不比別人。”
蔣氏聞言一喜:“說得不錯,還是侄女兒想得周到!”
東平王妃柳氏,是恆安柳氏之女,陪房的家人自然也是柳家家生子,還有親人留在柳家當差,才好轄制,而柳家如今的當家夫人,正是顧家長房的女兒,就算王府其他人看不上顧家,不肯幫忙,王妃的陪房卻是一定要給顧家臉面的!
那家人縮了縮脖子:“小的們.....把能我的人都我過了,可沒人肯答應....不是推說有事,就是不在家.....連王妃的陪房也是如此....小的們實在是沒辦法......”
蔣氏眼晴幾乎要冒出火來:“什麼叫沒辦法?!這種事......這種事......”
於老夫人忽然開了口:“那天晚上......鬧賊的是哪一家?你們可認得?”
眾人恍然,這才是事情的關鍵所在。就算沒有王府出面,光是侍郎府的名頭,東平官府也不該執意扣船打人才是,多半是因為那家人的來頭太大,他們寧可得罪侍郎府,也不願得罪那家人!
那家人忙道:“小的第二天就去打聽了,是滬國公府的船,船上的是滬國公的夫人與兩位小姐,聽說東陽侯夫人與小姐也在上頭.是預備進京里去的。因為都是女眷,因此他們兩家人處事都分外嚴格。”
文慧的表情有一點扭曲:“東陽便家的小姐?!是哪一個?是他家大小姐麼?!”
那家人嚇了一跳,又伏下身去:“是...是他家嫡出的那位大小姐.......”
文慧的臉都漲紅了,咬牙切齒:“原來是她們!滬國公家的小姐也不是什麼好人!從小兒就愛跟我作對,我還當她們回家去了,便再不必見面,沒想到她們又回來了!好好的.....跑回來做什麼?!”
蔣氏心疼地看著女兒:“怎會是她們呢?從小兒就愛跟你過不去的......”於老夫人咬咬牙:“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總記著做什麼?羅四太太還在這裡呢,別讓她看了笑話!”
蔣氏這才反應過來,羅四太太還在場呢,有些話不好明說,便忙忙閉了嘴。
文慧卻不怎麼在意,滿腦子都在回憶那幾位小姐的可惡之處了。
羅四太太只當什麼都沒聽見,打了個哈哈:“孩子們小時候總是愛鬧些的.其實我小時候也這樣,都是小女兒意氣......”
蔣氏的臉色好看了些,她不希望羅家答應婚事是一回事,但讓女兒的名聲受損,絕非她所願!她看向羅四太太,心中暗嘆,若非婆婆有那個心思,對方也算是個值得結交的人了。
坐在角落裡的文安暗暗瞥了文慧一眼,又看看羅四太太,垂下了眼帘,沉著聲音第一次開了口:“咱們顧家怎麼說也是官家,若是咱們雇的船出了問題,那就另外再雇便是,鬧不鬧賊的 ...也怪不到顧家頭上吧?二管事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那家人吞了吞口水,答道:“前些時候...就是我們家的船被扣的前一日,碼頭上出了點事,好象是幾個做菩力的貧民見有一艘打著王府旗號的船靠岸,似乎載了什麼值錢的物件,便合謀去偷,誰知被人發現了,混亂中砍了船上的一個書生,好像是王府的請客,聽說是極得王爺重用的,當場就不行了。王爺與世子大恕,為了抓那些人,搜遍了全城,最後發現他們可能是逃到碼頭上妄圖坐船離開,便下令扣查碼頭的所有船隻,不許未經確查的船離港。如今碼頭上能雇的船已經沒有了,咱們家先前雇的那三艘船,因為有顧家擔保,才沒被扣住,可這事兒一出......誰都不肯鬆口!二管事只好讓小的們到處去問,看還有沒有船空著,想來都幾天了,應該有船可以離開了才是......”
文怡忙問羅四太太:“羅家的船沒事吧?”
羅四太太朝她笑了笑:“沒事,方才商行的管事已經跟我說過了,船和人手都安排妥當,只要我們發話,隨時都能走。”
文恰其實早已知道這件事了,此時再問,不過是為了讓長房的人聽到,見羅四太太給出了心目中的答案,便立時轉頭去看於老夫人,見後者臉上似乎鬆了一口氣,不由得心中暗喜。
蔣氏卻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羅家的船沒受牽連?不是說 …所有船都要被扣下搜查麼?!”她不信羅家比顧家更有臉面!
這回回答她的人,出人意料地並非羅四太太,卻是那個家人:“羅家的船是送貢品進京的,是要為太后娘娘上壽,別說官府的人了,連王府也不敢扣呢!”
文安忙問:“你如何知道?”
“羅家的人前幾日曾來我過二管事,老太太、大太太和少爺小姐們要坐羅家的船過來,也是他們告訴小的們的,因此小的們知道。”
文安眼珠子一轉,便笑著對於老夫人道:“祖母,既如此,咱們就再煩羅四太太一回吧?橫豎那被扣的船隻是雇來的,扣了就扣了。咱們家有什麼委屈,先進京告訴父親去!”
文慧瞪向弟弟:“這怎麼行?不把事情弄清楚,你就甘心?我們家的臉面都丟盡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王府會如此無情!必定是王爺和世子為了那件事忙碌,底下人便趁機偷jian耍滑!”
文安暗暗咬牙:“這與我們什麼相干?難不成咱們還能替王府管敖下人去?我沒那麼厚的臉皮,祖母與母親也沒有!”
於老夫人才些意外地看了孫子一眼。
文慧神色變幻,面上閃過一抹堅定,正要開口,文怡卻比她快了一步:“早些離了這裡也好,這東平府……又是百姓鬧事,又是殺人,又是扣船的,真真嚇人!咱們在碼頭上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王府行事……也有些不顧親戚情面……再待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這話一出,眾人臉上都才些驚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