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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藝倒是沒學過。”文怡答道,”只是家裡只有我與祖母,幾個月前才添了一個小弟弟家裡的幾個莊子”祖母年紀大了,不方便出門查看,每到農忙時節,都是我前去巡視的。我從小兒就滿山遍野亂走,腿腳力氣可不弱。況且我認得一位老大夫,教了我祖母一套養生的拳法,因我祖母初時半信半疑 又嫌不好看,便不肯練,是我先學會了”再拉著祖母一道練習。因此我比家裡其他姐妹們都要有力氣。
李太太嘆道:”這倒真是難得了。你們這樣名門望族的女孩兒,哪個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多一步路都不肯走的?不過你也是不得已才如此,實在難為你了。”又為盧老夫人的遭遇嘆息一番。
李春熙卻沒想這麼多,只是上上下下打量文怡一番仰起了頭:“既如此,就試一試好了,只是你心裡可得想好了,我教人是極嚴的!”
文怡正色道:“.這是自然,嚴師才能出高徒。”,李春熙一挑眉,什麼話也沒說。待這邊茶喝完了,李太太要遣人去辦事她便帶著文怡去了後院。原來這第二進的院子是李太太夫妻的起居之所,李冬瑞也住在東廂房 後院卻是李春熙的住處。一排五間房舍,俱是青瓦白牆”十分齊整院中擺放著兩個箭靶,靠牆還有兵器架 正是李家姐弟平日練武之所。
李春熙還覺得不足:”京城的宅子狹小,不能象在淮城那樣,在家裡設一個練武場。我如今連騎馬都要到城外去,委實麻煩!”,文怡眨了眨眼,心中讚嘆,但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開了。李春熙果然是個嚴師,因為知道文怡並無基礎,便讓她先學習拉弓三百下,要在午飯前拉完。
文怡雖然比一般閨閣女子有力氣,但畢竟從未學過武,咋然練得這樣猛,也十分吃不消,看得李春熙眉頭緊皺,最後還是李太太來勸,她方才鬆了口,允許文怡在今天之內完成這個數目,但從明天開始”每日都要做這麼多練習,等到十日後”再上靶子。
文怡練得手都痛得快舉不起來了”趙嬤姓冬英等人心疼不已,忙勸她不要再學,橫豎那些千金小姐們都答安教她了,何必非要向李小姐求教呢?趙嬤嬤還暗地裡抱怨說:“.這李家的表小姐,瞧著斯斯文文的一個女孩兒,做事怎的如此沒有分寸?!”
“嬤嬤可不能這麼說。”文怡忙道,“.她早警告過我的,是我執意要學。既然已經許下諾言”就得堅持到底”李姐姐是為了我好,才會從嚴教導的!,”
“可是......”
“.嬤嬤別再說了。”文怡打斷了她的話”李姐姐也是好意,你可不能怪她。若實在心疼我”就想法子向李家的僕婦們打聽打聽,可有管用的跌打藥物?他們家全是會武的,想必有這個。”,趙嬤嬤勉強應了聲,便聽到外頭傳來李春熙清冷的聲音:”你倒是個識好歹的!”,帘子一掀,後者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個藍色的瓷瓶:“這是我家自配的藥酒”你今晚睡前擦了”明日就知道好處了!”說罷將瓶子往桌上一放,掃了趙嬤嬤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趙嬤嬤氣得直翻白眼,文怡好笑地安撫下她,拿起瓶子打開一聞,一股藥香撲鼻而來”她立時便聞出了好幾種消腫去乏滋養骨骼的藥材,想到方才李春熙的言語,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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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公府邀約
吃午飯的時候,文怡捧著飯碗,手都在發顫,只是勉強忍著。李太太責怪地瞪了女兒一眼,才心疼地對文怡道:“你從前哪裡吃過這個苦頭?還是慢慢來吧,今兒暫且練這麼多就夠了。”
文怡本要堅持的,卻看到李太太斥責女兒:“你這是倔性子犯了,非要把人折騰一番,叫她自個認輸了,心裡才痛快難道你自個兒初學時,也是一上來就拉弓三百下?你妹妹才多大年紀?若是練得傷了,便是一輩子的事,你倒也忍心?”說罷回頭對文怡斬釘截鐵地道:“就照我說的,今兒就算了,從明日起,每日只拉弓一百下,一下也不許多練七姑姑對我娘家恩重如山,若是你有個好歹,叫我怎麼有臉去見她老人家?”
文怡偷偷看了李春熙一眼,見她滿臉不在乎的神色,倒不象是反對,便順著李太太的口風應了下來。待吃過飯,李太太特地把文怡叫進了自己的房間,拉上炕去,又在炕下多攏了幾個火盆,然後拿出一個藍色的小瓷瓶。文怡瞧著與李春熙給自己那瓶是一樣的,便道:“李姐姐也給了我一瓶這個。”
李太太笑了笑:“她倒還知道輕重。”說罷便親自動手,替文怡去了外裳,只留貼身小衣,再往手心裡倒了些藥水,啪的一聲拍上文怡的肩背,大力揉搓起來,還叫她:“忍住,這藥需得大力揉開,才能見效快。”
文怡只覺得肩背處仿佛被千百根針刺過似的,火辣辣地痛,一陣痛完再接一陣,又帶著蘇麻,既是叫人難以忍受的痛楚。她咬緊牙關死死忍住不叫出聲來,卻禁不住眼淚溢出了眼眶,不一會兒,已是滿頭大汗,淚水汗水交織在一處,都分不清是哪一樣了。
李太太揉了足有兩刻鐘,方才放開手,替文怡重新穿好衣裳,命人捧了巾盆過來,讓她梳洗了,然後端上一碗熱熱的薑湯命文怡喝下,瞧著她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方才道:“很難受麼?以後你每日練完後都要這樣上一回藥,不然有得你受的你年紀小不懂事,只道練得苦便能學好本事,卻不知道你這年紀,骨頭還沒長結實呢,若真練得過了,日後一輩子都得受罪你姐姐是因為進京後遇上的官家小姐多了,有不少都揚言要學騎she功夫,其實都各有盤算,不是一時心血來cháo,便是打著親近哪家公子哥兒的主意,只練了不到半日,便全都嫌辛苦放棄了。你姐姐本來還真心想教,到後來就灰了心,私下氣得不行,與她們都疏遠了。今兒見你要學,只當你也是那樣的,便有心要教訓你。其實她見你學得這樣認真,又願意堅持下來,心裡早就後悔了,只是臉上下不來,你別怪她。”
文怡自然是不怪的,但心裡卻在暗暗思量:這李家表姐看外表還真瞧不出是這樣的性子,自己也算是遭了無妄之災。
她輕輕動了動肩膀,倒覺得沒原先那麼難受了,骨頭裡透著暖意,大大舒緩了身上的疲倦。看來這瓶還真是好藥呢。她忽然想起了柳東行,他是常練武的,不知是不是也有這般疲累的時候?這藥對他想必也有好處吧?只是話到嘴邊,她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若李太太知道她是為了柳東行求藥,心裡不知會怎麼想呢
猶豫過後,她決定過些天再說。
下午的練習取消了,李春熙獨自站在院裡練習箭術,文怡站在邊上看著,越看越佩服。這樣好的箭法,絕非一朝一夕能練成的,李春熙必是下了苦功,也難怪她看不慣那些輕易放棄的千金。
李春熙she完第三百支箭,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回過頭來,見文怡站在那裡,滿臉讚嘆之色,她便撇開頭,過了一會兒才轉回來,冷淡地問:“你是不是要學?”
文怡忙道:“是,要拉弓麼?我會自己斟酌的,不會勉強,也不會跟表姑母說。”她伸了伸自己的手臂,覺得應該可以練個幾十下。只要緩一些,也不會太累。
“用不著。你過來”李春熙命丫頭拿了一把紅色的弓來,上頭雕著花,頗為精緻,“這是別人送我的,不頂用的玩意兒,你用著倒合適。”
文怡接過弓,試著拉了拉,果然十分輕巧,不用費什麼勁,正打量間,李春熙卻已伸手過來,手把手教她瞄準的動作:“你手放這裡,不是,手指要這樣才對穩住了——”抽起一支箭搭上,站在她身後,一邊糾正著她的動作,一邊示意她瞄準其中一個箭靶,“讓你的心和箭與靶心對齊,挺直腰,摒氣——放”
箭咻地she了出去,正中紅心邊際。文怡只覺得一個隱隱的念頭在腦海中浮起,李春熙已是遞過了另一支箭:“再來”文怡便照著方才她教的動作,回想著那種感覺,再放了一箭。這支比先前那支略偏了一些,但文怡仍舊喜出望外。她好象抓住那種感覺了。
她接著she了二三十箭,最後的幾支雖然落到了七八環外,卻幸運地沒脫靶,連李春熙也冷冰冰地說了句:“看來你還不至於一點天份也無。”
李太太得了消息趕過來,見狀便上前笑著勸道:“叫你們別再玩的,結果還是忍不住,快停了吧,我叫人做了點心,咱們娘仨到屋裡說話去”不容分說就一手拉起一個,拽著走了。
文怡與李春熙各自回房換了衣裳,才到了正屋。李太太坐在大炕上向她們招手:“快來呀炕上暖和”兩女過去坐了,李太太又命人上茶點。
茶是北方人常喝的炒茶,裡頭有炒香的花生松仁芝麻,略帶了點甜味,吃下去非常的香。點心也是常見的家常小點,夾雜著幾樣文怡不認得的北方吃食,雖沒有侍郎府的精緻,文怡心裡卻很受用。她端了茶碗,敬上李春熙:“李姐姐,小妹多謝你方才的教導了。”
李春熙瞥了她一眼,舉了舉茶碗,算是受了禮,又把面前的一個點心碟子往她面前推:“給你。”文怡一愣,李太太已笑著戳了女兒的額頭:“既要賠不是,好歹要照禮數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李春熙微微紅了臉,撇開頭冷淡地道:“娘誤會了,女兒不是那個意思。”文怡低頭忍下笑意,嘴角微翹,默默吃茶。
三人聊了一會兒家常,文怡說起自己在平陽與祖母生活的情形,還有這些年來的經歷,聽得李太太長吁短嘆:“我早該去看望七姑母的”又道:“你聽說的那個象是趙嬤嬤夫家侄兒的人,我興許認得。我們老爺下屬的一個千戶,多年前在京城收過兩房家人,其中一房就是我們盧家的舊仆,說是七姑母的兄弟離京回鄉守制時賣掉的。那位千戶前些年調到南海去了,回京不過幾個月,從南海回京,經過平陽一帶也不出奇,時間又對得上,興許就是在他家”小 松 瓜 瓜
文怡聞言大喜,忙問了那個千戶家的地址,李太太道:“你們自個兒上門去,倒不方便,還是我先給他家太太送信說明原委吧。”文怡忙謝過了,又叫冬葵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趙嬤嬤。冬葵滿面笑容地去了。
李春熙瞥了文怡幾眼:“你對你家這位嬤嬤,倒是上心得很。”
文怡笑道:“嬤嬤侍候了我們家三代人,既是先父的奶娘,又從小看著我長大,我把她當作是正經親人一般呢她能找回親人,我心裡也替她高興。”說罷親手執壺,為李太太添茶:“多謝表姑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