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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東行猶豫了一下,才道:“本來,司里是打算設個美人局,先將朱景誠哄騙過去,然後讓他在屋裡跟那婢女攪和在一起,黃家兒子帶人來抓jian,立時就能把鳳聲傳開來。黃家那兒子與朱景誠素有舊隙,近日又結了新仇,他本人又是個好哄騙的,我們巳經收買了他身邊那婢女,必會讓他把這事兒鬧得滿城鳳雨不可。永昌候府若是因此消了聯姻的念頭,那自然最好,若是仍舊執迷不悟,聖上與皇后娘娘在宮中也有藉口壞了這門親事,給朱景誠另尋姻緣,然後將他打發離京。在太后那裡,也有合理的說辭,便是太后心裡再不樂意,也只會怪朱景誠不爭氣。至於黃家的婢女,我們已經事先將她親兄弟從戲園子裡贖了出來,答應她事後會讓她兄弟脫籍為良民,從此清清白白做人。”頓了頓,“不過這婢女巳經做好送命的準備了,出了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為她慫恿少主人趁黃大人夫妻不在家時,設宴款待那幫紈絝子弟的緣故,才會導致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一旦她與朱景誠有了首尾,便等於是失寵了。黃大人回府後得知,斷不可能容她繼續活著。我覺得她有些可憐,倒是不忍看她因此送了性命 …”
羅明敏笑了笑:“於是你就把那通jian的女子換了人選,她就只剩下一個慫恿的罪名了?司里不知道這件事吧?不然,你也不會這麼急著把人送走。”說罷臉色一沉“但接誰也不能換上鄭家的千金!你知道鄭家是什麼人家麼?!事情鬧成這樣,若是上頭執意追查下來,你有幾條命在?!”
柳東行低咳一聲:“我有萬全的準備,不會叫人疑心的。司里事後雖疑感,也只以為是黃家兒子纏住了那婢女,致使她不能及時到達小屋罷了。朱景誠斷不可能說出實話,只會推說是鄭家小姐約他去的。而鄭家小姐出了這樣的醜事,鄭家忙著躲風頭還來不及,只會攔著別人去查。等風聲過後,他們想要再去追查時,所有人證物證都消失了,又能查到什麼呢?”
羅明敏恨恨地看著他,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這麼說,你終於承認自己在這件事裡頭做了手腳了?!鄭家小姐是你引過來的吧?!這是…,…,…,這是做什麼?我聽說了路王府茶會的事,也知道文怡妹子在那天得罪了鄭家小姐,但也沒見鄭小姐對文怡妹子有什麼報復的舉動。你別告訴我,因為這點小事,你就設了這麼一個大局,把鄭家小姐給陷進去了?!”
柳東行抿了抿啃,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那個鄭家女。。。。,心
思深沉,手段狠辣,為求目的,可以不達手段,什麼情份都不念。這樣的人,——留著太危險了,便是我沒有私心,不為九妹著想,只看鄭家女在三皇子跟前的體面,…,容她成為三皇子的妻妾,恐怕對世人而言,並非福份。更何況……,他眼神一閃”—若她成了未來的太子妃或太子良娣,日後再生下皇嗣,三皇子定會更偏向鄭家。鄭家雖有兵權,卻只限於京城周邊,負責的是拱衛京師,頂多是對付過一些小打小鬧的民亂,真正的大戰卻是從未經過。然鄭太尉的野心,你是知道的,怎會滿足於此?一旦他有心取代滬國公府一系,執掌天下兵權,滬國公府、東陽候府一脈必會受到打壓。實話說吧,我曾受過滬國公府一系的恩情,斷不能看著他們受屈,倒不如象現下這般,鄭家仍舊是皇室寵臣,但也不能繼續坐大。
若他們不知死活,改為支持東平王再,也正好把這個隱患給剷除了,省得聖上以及日後的新君為此煩心!”
羅明敏瞪了他半日,卻只能嘆道:“你的膽子,…,……真是太大了!說
得好聽,其實那什麼世人,什麼京師太平,什麼聖上新君,對你來說都不過是附帶的,你為的,不過是文怡妹子的平安罷了!”
柳東行臉色一變,耳根卻是微微紅了,眼神閃爍著避開了他的視線,低下頭去。
羅明敏冷哼一聲:“鄭家小姐的手段,別人不知道,我們卻是有所耳聞的,確實厲害。別的不說,光看她在路王府茶會上對付東陽候杜家千金的那一回,就知道她有多心狠手辣。若她那時成功了,除了她自己,再沒第二個得益的人,可見她私心有多重!這樣的人,一旦得罪了她,她便是一時半會兒沒報復回來,也遲早會叫你吃個大虧!更何況,我記得顧家的六小姐與她似乎還是多年的閨密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陷害便陷害了,萬一她執意要將顧六小姐呈於死地,顧家人又怎能置身事外?”他瞥了柳東行一眼“—我聽說她之所以中了你的圈套,就是因為看到了疑似顧六小姐的身影往黃府後花園來了。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追著顧六小姐不放,但你確實是成功把她引了過來。卻又因為有無數人證明顧六小姐確實沒丵離開過顧家,因此她的話便成了謊言,顧家也擺脫了嫌疑。
只是鄭家那邊,恐怕未必會相信顧家與此事完全無關。你就不怕會給顧家帶來麻煩?”
柳東行有些不以為然:,—便是有麻煩,那也是顧家長房的事,與九妹所在的六房無關。更何況,如令人人都知道鄭家小姐與顧六小姐有仇怨,鄭家怎麼敢公然針對顧家?”
羅明敏一時氣結:“你這傢伙真是…,除了文怡妹子,顧家其他人你就不管了?!”
“我只需要護好顧家六房就好。”柳東行直起身子,低聲道:“羅大哥,你不必擔心。當時護送鄭家小姐前來的四個侍衛裡頭…,……有一個也是受過國公府一系的大恩的。他巳經說服其他三人,把顧家馬車的事給抹了,無論鄭家小姐怎麼說,也不會有人相信的。顧家更不會被卷進去。”
羅明敏吃了一驚:“什麼?!那可是三皇子身邊的人!”,—既對三皇子無礙,又能擺脫了他們自已的麻煩,只是一句話的事,又有什麼關係?”柳東行微微一笑”,既然東陽候府的小姐要成為太子妃,三皇子以後也不會將國公府一系的將領視作外人。他遲早會發現,國公府一系比鄭家強多了。到時候,他身邊的人也會受益。”
羅明敏張張嘴,索性扭開頭去,猛灌一口已經冷卻的茶水,方才把心裡的怒氣給澆了下去,半晌才道:“你小子走運,鄭家小姐行事狠辣,有時為了私心,便置大局於不顧,上頭對此也頗有不滿,便是司里,也有些非議。要知道,鄭家小姐往日做的事,上頭是吩咐過我們去查的,多有見不得人的陰私。我們依令報上去了,上頭也是不高興得很,否則也不會執意接人了。但若她計謀得逞,順利成了太子妃,先前通政司查過她的事,一旦傳到她耳朵里,我們豈不成了她的眼中釘?如令你用類似的法子讓她吃了虧,斷了她的錦繡前程,倒是歪打正著了。司里便是察覺到你小子動了手腳,也會悄悄替你抹了,你就當不知道好了,但日後可不能再這樣自作主張!”
柳東行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我明白了,這回不過是事
急從權,以後我絕不會,…,…”,“你不明白!”羅明敏打斷了他的話,皺著眉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通政司密探,掌天下情報,雖官卑職小,卻是實打實的權勢!這樣的權勢,……尋常人得了,一旦把持不住,便容易犯下大錯!你只道如令協助通政司辦差,得了方便,又有實權,為了私心,也是為了大局,便在暗地裡動了手腳。雖然結果是好的,用意也是好的,但卻是犯了通政司的大忌!你這回辦成了,那一回呢?若為了你自己,或是為了文怡妹子,你還會不會再利用一次手中的權勢?!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東行,我跟你是多年的好朋友,咱們兄弟一塊兒走南闖北,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我,……我不願意看到你迷失了自己。”
柳東行震驚地看著他,想說自已沒有迷失,但話到嘴邊,卻又猶豫了,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他真的沒有嗎?活了十八歲,從來都是被人壓在頭上的,但自從為通政司辦事以來,他巳經利用手中的權柄以及從通政司得到的消息,做了多少事?他給二叔設了陷阱,但同時也泄露了通政司的機密,他為文怡的安全而斷了鄭麗君的前程,但同時……,……卻也攪亂了通政司的布局……”
他張張嘴,急然覺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擠出一句:“我明白
了,……我,……我知道錯了。”
羅明敏的神色放緩了下來,抬手拍了相他的肩,輕聲道:“好兄弟,這時候知道錯了,還來得及,日後……,一定要謹慎行事!通政司這樣的地方,對手下的人也會時刻留意,如今你還未正式入司,不過幫著辦點差事,上頭還沒留意到你,但日後進了司,卻不可再這樣大意了!別為了一時痛快,就葬送了自已的前程!”
柳東行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慚傀地道:“為了將鄭家小姐引過來,我……我動用了你家產業的夥計和貨物 ,……” 羅明敏笑著打斷了他:“那事兒我已經知道了,沒關係,酒醋面局的掌事太監與玩家素來相熟,已經知會過了,他們不會亂說話的。那個路口,我也早早派人換下了幾個目證,其他的破綻,我也叫人幫你抹了。你這小子,往後設局,可得再精心些。瞧這回的手筆,騙騙別人倒罷了,落到行家眼裡,嘖嘖......”
柳東行笑了,握住了羅明敏的手:“好大哥,兄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今日的話!”
東平王世子朱景誠與鄭家千金鄭麗君背人通jian的醜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壓下去了,雖然京中差不多的人家都心裡有數,私底下沒少非議,但總算沒鬧到明面上來。
轉眼就到了新年。元月初一,宮中終於頒下旨意,立皇三子景坤為太子,牽東宮。接著,冊立東陽侯府嫡長女杜氏為太子妃,淵城知府嫡長女林氏為太子良娣,並孺子若干,二月初二行大禮。
同日,鄭太尉嫡長女鄭氏,被指婚東平王世子朱景誠,擇日完婚。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的變化
聖旨的消息傳到侍郎府時,文怡剛剛隨著堂兄弟姐妹們給於老夫人、顧大老爺與蔣氏等長輩請了新年的第一次安。咋一聽到這件事,她也微微吃了一驚,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大護國寺一行,讓她多少猜到了鄭麗君對東平王世子朱景誠懷有淑女之思,加上現在太子妃已經易主,東陽侯府又另選了合意的側妃人選,鄭家與鄭麗君退而求其次,選擇朱景誠,也沒什麼奇怪的。更何況那件事又......
於老夫人也只是剛開始露出了驚訝之色,臉上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還微笑著對晚輩們說:“這可真是大好的消息呀!儲君終定,天下從此就安穩了,聖上賢明,又有了才華出眾的太子,我朝定會越來越繁榮昌盛的!”顧大老爺面上帶著笑,連聲附和,還說了一大番頌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