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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葵乖巧地點點頭:“您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朱景深放心又開心地走了。今日是他進京近五年來,最快樂的一日,就連翻身上馬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都覺得自己的身體比先前輕盈了幾分。

    冬葵看著他的背影遠去,方才回到馬車上。趙大家的著急地問她:“許大始娘,那個是哪裡的貴人麼?他怎麼會認識我們小姐?”

    冬葵微微笑了笑:“他哪裡認得我們小姐?不,說認得倒也不假,不過他可沒安什麼好心。趙哥趙嬸,你們在京里住的時日長些,想必也聽說過那些高門大戶里的公子哥兒,喜歡哄騙好人家女兒,意圖不軌的傳聞吧?方才那人就是這樣的人!小姐帶我出門時,曾經見過一次,當時林家的小姐就曾說過他不是好人呢,要我們小姐提防,別叫他看上了。小姐當時應了,可從沒想過真會遇上這種事,沒想到他今兒就盯上了咱們!”

    趙大猛地轉過頭來,趙大家的也吃了一驚:“確實……我聽說過這種事,還在千戶大人家裡當差的時候,就有一個跟他家小姐交情很好的女孩兒,家裡是開酒樓的,有些家底,人長得極標緻,被人看上了,哄騙到手,家裡人一概不知,直到後來她生了個……”  

    “快住口!”趙大厲聲喝住了妻子”,這話是能給女孩兒們聽的麼?!”

    趙大家的顧時後悔了,訕訕地笑了笑,又正色對冬葵道:“這可不是小事,那些杜貴人家的子弟,專門盯著那些小家子裡頭長得好的女孩兒,認準了人家不敢鬧大,到頭來,女孩兒被他毀了,不是死,就是做了姑子,真真造孽!既然這樣的人盯上了咱們小姐,咱們一定得提防才是!”

    冬葵笑道:“這個還用嫂子提醒麼?方才我見他攔下了咱們,怕明自拒絕了,會惹惱了他,便假裝答應會幫他傳話。可這種事如何能進小姐的耳朵?趙哥趙嫂,你們回去後,就當沒發生過這件事,憑誰來問,都不能說一個宇!行麼?”

    趙大家的慡快地答應了:“放心,就算是天王老子來問,我也不會說的!”趙大也道:“這才是正理。”冬葵翹了翹嘴角,又笑說:“天色不早了,耽誤了這麼久,咱們還是快住林家去吧!”

    去林家的差事進行得十分順利,沒多久,冬葵一行三人便回了侍郎府,向文怡復命,再送上林玫兒的回禮。文怡賞了錢,又添了兩塊料子,給趙大一家做新衣裳,便讓趙大家的退下去了,又叫過冬葵,細問林玫兒的反應。  

    冬葵——答了,最後才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地說:“奴婢今日在路上……遇到了康王世子,就是那回在山南鎮小藥鋪里遇見過的……”

    文怡手上一顫,幾乎摔了葵盞,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放下茶盞,淡淡地問:“怎會這麼巧?我記得他好象是住在宮裡的。””那位世子爺……好象是專程等著奴婢似的……”冬葵悄悄打量了文怡一眼”,他說他已經在府外等候了許久,才看到咱們一輛馬車出來……”

    文怡皺了皺眉:“你是說“他攔下你說話了?!”真奇怪,康王世子這是要做什麼?

    冬葵怯生生地道:“他問了些府里小姐們的事……可是小姐們的事,如何能告訴他一個外男呢?奴婢不肯說,他就生氣了,還說要教訓奴婢說……

    文怡震驚之下,忍不住猜想:他也許是為了打聽文慧的情況?想到這一點,她抿了抿唇,腦中不由得再次憶起前世的那一說…口氣自然就差了幾分:“你做得對!憑他身份再尊貴,也沒有胡亂打聽別人家女孩兒的事的道理!你別怕他,你是我的丫頭,他憑什麼教訓你?!”  

    “可是…”,冬葵似乎還是憂心忡仲,“他說我不聽話,他會跟小姐告我的狀,比如說我故意勾引他,或是故意截下他給小姐的重要口信之類的……”

    文怡冷笑一聲,隨即溫言安撫:“他不認得你,才會說出這樣可笑的話來。你放心,咱們主僕是什麼情份?豈是他幾句話就挑撥得了的?我心裡有數著呢!”接著還恨恨地道:“我早該知道他不是好人,日後再遇上,休想我會有好臉色!”

    冬葵笑著應了,又道:“小姐,咱們別管那些掃興的人子。

    後兒您就要定親,總不能穿舊衣裳吧?奴婢為您做了一件新的,才做了一半,只是擔心您不喜歡那花色,不如您先掌掌眼?”

    文怡紅著臉應了,冬葵靜過身進裡間取衣裳,嘴角冷笑一閃而過。

    她那麼和善又好心腸的小姐,怎能便宜了心術不正、行事狠厲的仇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定禮

    舉行小定禮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

    柳顧氏請了一位與丈夫頗有交情的六部郎中的太太前來主持儀式。這位太太年紀不小了,卻是父母公婆子女俱全的有福之人,在京城的中下品級官員圈子裡,但凡有兒女嫁娶之事,十次里便有六七次會請這個位太太出面,因此在京中極有名氣。她熟知婚嫁的一應事宜,卻是頭一回受到尚書、侍郎一級的高官人家邀請,故而頗有些受寵若驚,越發用心了。  

    柳家送給顧家的定禮是由她幫著準備的。雖然只有四樣金首飾,四樣銀首飾,並綢料兩幅,顯得有些過於簡薄了,不合尚書府第的氣派,但與京城中一般的小富人家相比,倒也不算太離譜。那位郎中太太心裡雖有幾分納悶,見柳顧氏堅持,也就不好多說什麼。倒是她們準備出門時,柳東行派人另送了兩盒子東西來,一盒是金銀首飾,雖然不算頂貴重,做工卻極好;另一盒是上好的衣服料子,全是南邊來的極精緻少見的花色,只在王公貴族人家見過,柳尚書府的夫人們還未必能弄得到。柳顧氏看得臉色發沉,面無表情地揮揮手讓丫頭把東西加進小定禮中去。那郎中太太想要張嘴說幾句好話,到底還是被柳顧氏的面色嚇回去了。

    她們一行去了侍郎府,喝過茶,說過話,蔣氏便強打著精神,提議開始儀式了。

    這時文怡已經穿戴一新,端坐在裡間的炕邊等候了。李太太與羅四太太都在旁陪著,倒是文嫻姐妹幾個沒出現。

    本來文怡還有兩個月才及笈,但蔣氏想著不把頭髮盤起來,不好戴簪釵等物,便讓丫頭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雙環髻,除了一對大紅絹花,頭上並無其他飾物。但她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紀,不用什麼華服貴飾,只需要穿著一身紅衣紅裙,略施脂粉,簡簡單單,便已是清麗脫俗了。

    那位郎中太太百做慣了的,自然又是一通誇讚,又是說她模樣標緻,又說她知書達禮、禮數周全、還有氣度不凡,有福氣之類的,這本是小定禮時全福人常說的話,文怡聽得有些臉紅,但還是淡淡地笑著,微微垂著頭,顯得十分端莊大方。  

    柳顧氏卻有些不耐煩,直接打斷了那郎中太太的話道:“時候不早了,快替孩子插戴了吧,別誤了吉時。”又拉著蔣氏問:“二哥夫妻什麼時候能到京城?我還要跟他們商量寧哥兒的親事呢!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是打算讓大嫂子你來主持五丫頭跟寧哥兒的定禮麼?”她今日過來,就是為了這件大事!

    李太太與羅四太太的神色都有些不豫,媒人說吉祥話的時候,怎麼能隨便打斷/要音量自家兒女的婚事,也不必急在一時!後者便將目光投向了蔣氏。她才是這府里的女主人,又是柳顧氏的長嫂,正好出言。

    蔣氏黑著臉道:“難道不行?九丫頭的定禮我都能出面,五丫頭與我越發親近了,難道我就主持不得?”

    柳顧氏張張嘴,訕訕地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是見大嫂你臉色不太好,怕累著你麼……”

    蔣氏冷笑一聲,淡淡地道;“這點事又怎會累著我?定親的禮儀我都清楚著呢!”她好歹也是快要娶媳婦的人了,“再說,除了我還有誰能出面?總不能勞動婆婆吧?小姑你又是沒經歷過的!哪裡知道這裡頭的規矩?好了,咱們就別說話了,九丫頭的小定禮還沒完成呢,照規矩是不能中途打斷的,不然對婆家和娘家都不吉利!”隨即換上親切的笑容,對那郎中太太道:“請繼續吧,我們姑太太只是不清楚這些禮數。”又用更加親切的笑容向李太太與羅四太太賠禮,請她們別見怪。  

    李太太勉強笑著點了點頭,不屑地瞥了柳顧氏一眼。

    羅四太太則和氣地笑著說:“你也別多心,沒經歷過的人,對神靈上的事不清楚也是難免的,咱們都知道你素來處事最是周到不過了,又怎會怪你呢?”

    柳顧氏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喘了半天的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文怡心中本還對刀子有幾分埋怨,見狀倒消了大半的氣。大伯母說得對,三姑母只是不懂規矩罷了,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再說,她現在被人嘲笑了,卻又沒法反駁,只能一個人生悶氣,豈不比自己一方罵回去要強?

    那位郎中太太不敢當著蔣氏與李太太的面公然幫柳顧氏說話,只能幹笑著又把方才說過的好話再說了一遍,然後才拿出一根早就預備下的鑲瑪瑙梅花金釵,一邊念著吉利話,一邊替文怡插在了頭上,儀式便算是完成了。

    文怡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隱隱有幾分心喜。她從此就是柳東寧真正的未婚妻了,任憑是誰,也不能讓他們分離。

    依照京中習俗,過小定時女家要擺席招待媒人。蔣氏不是個小氣的,又與文怡關係融洽,因此早就吩咐下去,備下了極豐盛的席面,還有四葷、四蜜、四干、四鮮、四點心等二十道菜色與上好的金華酒,十分體面。同時,她也備下了回送男家的禮物,文房四寶、衣料、鞋帽等物一應俱全,件件都是上品。那郎中太太拿到手裡,說完了吉祥話,便忍不住往柳顧氏那邊瞄了好幾回,瞄得柳顧氏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甚至還開始數落丫頭:“大小姐到後頭去了那麼久,怎麼還沒回來?你們都是怎麼侍候的?不知道提醒一聲麼?”  

    丫頭們嘴上認罪,心裡卻叫冤枉:大小姐柳素自然是帶了人在身邊的,可她身邊的人沒催她回來,又與她們這些在前頭侍候的人有什麼相干?

    柳素今天是隨嫡母一道來的,只說是來看望表姐妹們——當然,沒提文慧的名兒——柳顧氏也有心要讓她傳話給文嫻,便讓她往後院去了。

    柳素到了後院,卻只跟文嫻、文娟、文雅以及蔣瑤向個見了面,說了些閒話。文嫻原本對這門親事感到十分忐忑不安,又擔心表弟對文慧一往情深,會臨時變卦,那自己的名聲就真的無可救藥了,她還不如一根繩子上吊了事!柳素安撫了她許久,再三保證兄長對這門親事是知情的,也確實是親口答應了父母,會娶文嫻為妻,絕不會發生臨時毀婚的事,文嫻方才安心了些,又開始帶著幾分羞澀,問起柳東寧的身體來——上回在路王府,他也是受了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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