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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其實嫁的夫婿身份不顯,也是有好處的……
太子的大婚結束了,期間除了出過一點小事故,請如香爐御燈的鏈子斷了,或是彩旗被風颳破,又或是禁軍儀仗的座騎被人發視出了問題,不過幸好發視得早,及時接上了好馬等等,整個儀式完成得很順利。鄭家很安份,東平王府很安份,東陽侯府與滬國公府也很平靜,
甚至在大婚結束後的第二天,東平王府便派人上鄭家商儀婚禮的事了。至於那位太子良娣以及一干孺子,則是在禮部安排的日子裡,悄悄乘轎進了宮,除去林良娣還有一個小小的儀式,並得到向太后、皇帝與皇后晉見的殊榮 ,其餘人等,不過是安份在東宮的小偏院裡住下罷了。新上任的太子殿下,是個勤於政事這勝過後院享樂的人,太子妃持事又正,因此大婚十天後,太子也不過是在太子妃那裡連著宿了三日,又在林良娣處宿了一日,其餘人等,竟是一個也沒臨幸過。
曾有官員上書勸太子重視子嗣,卻被皇帝罵了回來,嫌他多管閒事。後來有人告發說他是其中一位孺子的伯父,上書是有私心的,於是他就被徹底嫌棄了,遠遠地打發到偏遠之地做官,那位孺子更是未得寵便失了寵。
接著就有小道消息說,皇帝與太子都希望能先得一位嫡出的皇孫,因此後者才沒去找其他侍妾,即使是林良娣那裡,事後也是賜了藥的。
這消息傳出來的時間有些微妙,因為鄭家正好在近日將長年養在老家的一個十四歲大的庶女接了回來,還請了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只是沒過兩日,便傳出消息,說皇后娘娘親自召了鄭家的這名庶女進宮接見,十分喜歡,當即便將她指婚給了娘家姚氏的一個中了舉人的偏支子弟。鄭家庶女出宮還家後不久,便有宮中使者送來了鄭貴妃娘娘為她添妝的首飾。
鄭家無奈應下了婚事,專心先操辦起長女的婚禮來,同時送信給正準備上京的家人,讓他們不必再帶上其他庶女了。有些事,先不必忙著做,日後再做圖謀也是可以的。
這些小道消息雖然都是勛貴高門之家的陰私,但不知何故,居然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有些曉事的人家,便在懷疑這是有人在背後算計鄭家,不然,為何他們才有了動作,立時就傳得眾人皆知了?只是宮裡的反應,又叫人不得不多想,也許這算計鄭家的,正是皇家?
皇上可是對鄭家有所不滿了?鄭家雖是太子舅家,但手裡已經有了軍權,心卻越來越大了,如今又要與東平王府聯姻,皇帝對東平王府的不滿誰都看在眼裡,說不定皇帝心中已經開始防備鄭太尉了吧?在這種時候,鄭太尉還企圖送女入東宮為妻,簡直就是觸怒聖顏之舉!
也有人說,這是皇家做給東陽侯府與滬國公府看的,畢竟北疆告急,如今能在北邊打勝仗的將頓,就只有他們這一系的人馬了。
這種猜測才一傳開,便頓時引發了京城內外的一陣小驚慌。莫非北邊真要開戰了?
不過這陣小驚慌並沒有持續太久。二月十五,正值花神節,皇后娘娘在宮中開起了賞花會,宣各家王府、勛貴女眷及命婦入宮參加,到了第二日,又有幾家王府在各自的花國里籌辦起賞花會,四處派帖子請客,儼然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氣象。
侍郎府中,文嫻、文慧與文怡都受到了路王府小都君朱暖的邀請。
文嫻在多日之後終於接到了來自路王府的帖子,頓時鬆了一大口氣,暗暗心喜不已,告訴自己之前的一切擔憂都是多餘的,其實是因為要過年了,路王府事情多,沒顧得上她罷了。由於太開心了,她連文娟因為沒收到帖子而生氣都沒汪意到。
文怡倒是很平靜,專心看了看帖子上的內客,抬頭看向前來送帖子的婆子,問了幾句話,得知阮家姐妹、龍家、查家以及李家的小姐都受到了邀請,心裡倒是十分歡喜,又有機會再與朋發們見面了!
文慧卻盯著那帖子發了一會兒呆,方才板著臉看向那婆子,問:“鄭家小姐可有收到帖子?!”
那婆子微笑答道:“是,鄭家兩位小姐都在京城呢,小郡君都送了帖子去。
這話一出,不但文慧,連文嫻、文怡,還有於老夫人、蔣氏、文娟文雅以及蔣瑤等人,都愣住了,接著其他人便立時將目光投向了文慧。
那婆子這時卻又添了幾句:“還有東平王府的世子,以及柳尚書家的少爺小姐們,全都得了帖子呢!小的剛剛從柳尚書家裡來,柳夫人還說,幾位少爺、小姐是必去的!”
眾人的臉色更微妙了。
文怡輕輕咳了一聲,悄悄拉了拉蔣氏的袖子。蔣氏這才醒過神來,勉強擠出一個笑,賞了那婆子一個厚厚的賞封,吩咐古嬤嬤把人送走了,然後回過頭來,有些手足無特地對於老夫人道:“婆婆…,賞花會那天……不如讓慧兒告病吧?”
“不行!”於老夫人斷然否決了她的提議,“你沒聽見麼?柳家的人那日也要去!前些日子我們才送了信去柳家,說六丫頭已經好全了,可以開始籌備定婚的事了,若是這時候讓她告病,柳家會怎麼想?!”
蔣氏眼因一紅,看向女兒,幾乎要掉下淚來。她何嘗希望讓女兒錯過這次賞花會呢?自從女兒被禁足,她盼著女兒能出門交際,不知盼了多久,只是“若東平王世子與鄭麗君等人都要參加,那女兒還真不如不去的好!雖然有可能引起柳家侯會,但那好歹也是親戚,只要過後想法子解釋一下,還是可行的。
文怡瞥了文慧一眼,小聲道:“六姐姐怎麼想?其實……路王府花園大得很,姐姐只需要與我們一起走動,不要上前與其他人打招呼,要避開也不難。”
文嫻則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方才沒回絕,到了那天才說不去……好象太失禮了些,會不會得罪路王府?六妹妹還是去吧,安安靜靜地與我們在一處,別惹事就行了。”
文慧瞥她一眼,露出一個冷笑:“不勞五姐姐操心,我自有分寸!”接著便站起身,走到於老夫人面前,鄭重一禮道:“祖母,請您讓孫女兒去吧,孫女兒已經改過了,斷不會做出讓顧家蒙羞的事情來。孫女兒可以發誓,若此行再犯錯,便任憑祖母處置!”頓了頓,又放軟了身段:“祖母,都是親戚,將來我與她各自嫁了人,還是有再相見的一日,難道還能避一輩子麼?倒不如拋開顧慮,大大方方相見好了。她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跟我吵鬧吧?”
蔣氏激動得連連抹淚,於老夫人猶豫了好一陣子,方才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好自為之!”
(為了婚禮的細節絞盡腦汗……就當是架空的,請不要深究……)
第二百零七章 故地重遊
最終文慧還是被放行了。
二月十八當天,正是路王府舉行賞花會的日子。此時已是初春,天氣轉暖,接連下了幾日的雨,大大舒解了旱情,同時也讓京城內外籠罩在一片淡淡的煙霧當中,映著初初破土的青青糙色,以及枝頭才露苞蕊的嫩紅,比往年多添了幾分春意。
顧家姐妹三人都換下了冬日的厚重裝束,改穿春天的袷衣,顏色自然要嬌嫩許多。文怡的衣裳還是從家裡帶過來的,只有文嫻、文慧是前些日子新做的。文怡前去參加賞花會,為的是會友,因此並不怎麼注重裝扮,只不過是不失禮而已,色色都是雅淡的,顯得端莊有餘,卻鮮艷不足;文嫻卻是打定主意,要再討得路王妃與世子妃的好感,因此格外花心思,將自己打扮得如同天仙下凡一般;而文慧呢,早已對東平王世子朱景誠灰了心,也沒想過要再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了,只是想到鄭麗君也要去,邊努力將自己打扮得精神些,胭脂水粉毫不吝嗇,拼盡全力要讓自己顯出好氣色色,好讓鄭麗君瞧了,知道自己就算輸給了對方,日子也過得很好。
三姐妹準備妥當,便齊齊往於老夫人那裡請安稟告。於老夫人仔細打量了她們一番,命文嫻把頭上一樣鑲了五色寶石的金桃心取下來,道:“你年紀輕,正是不用首飾也擋不住美貌的時候,不必用這些貴重的東西。落在貴人們眼中,也顯得輕浮。”
文嫻立時便紅了眼圈,強忍住委屈屈膝一禮,小聲應了聲:“是。”路王妃喜歡年輕女孩兒們穿戴得華華麗麗的,而世子妃則喜歡年輕姑娘們打扮莊重。這金鑲寶桃心乃是她還在家裡時,繼母段氏所賜,是她最華貴的一樣首飾,款式又莊重,輕易不敢戴出來見人。今日若不是存心要在路王府的兩位貴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她也不捨得戴這東西。只是祖母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她老人家忘了路王妃與世子妃的喜好麼?
於老夫人仿佛沒看見她的神色,只命如意取了一個黑漆匣子來,取出一支玉花簪,卻是用嫩粉色的芙蓉玉打磨盛薄薄的花瓣紮成的,花芯處綴著黃豆大的珍珠,配著兩收翠玉葉子,白銀杆子,只用同色的銀絲纏繞,顯得分外別致喜人。文慧一瞧,立時眼中一亮,張了張口,卻又忍了下來,微笑問:“祖母,這個是哪裡來的?”
於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這是前些日子才從京里有名的一家珠寶鋪子訂做的,我年輕的時候,就曾見過別人戴這樣的五花簪,只是不如這個精緻。
到底老字號的鋪子,手藝就是比別家強,做得比我想像中好多了,我竟會不得用它。”說罷讓如意將匣子給文嫻送去,“戴這個吧,春天了,這簪子映著花糙,比別的首飾鮮亮。”她心裡暗暗腹誹,文嫻這個大孫女兒,為了一門親事,居然糊塗了。冬天時的裝扮,在春天時能照用麼?穿著淺粉色的衣裙,卻戴著那麼華貴的首飾,京里這些人持一瞧,必會笑話的!
路王府雖然已經有了變卦的意恩,但是今日賞花會上去的人多,當中未嘗沒有一二貴重人家的子弟,能看中文嫻,便是庶出也無所謂,只要是好人家就行了。可惜只有三個孩子得了帖子,連以往偶爾也有份參加類似場合的文安都沒得,更別說文娟、文雅了。不過即使如此,這幾個孩子的婚事也要開始留意了,待文嫻她們出門,就得派人出去打聽京中適齡官家子女的情況了。
文嫻不知道祖母考慮了這麼多,只覺得她老人家居然將如此珍貴的玉花簪送給自己,便把先前那些委屈全都拋在了腦後,喜滋滋地接過簪子,當即便向如意雙喜借鏡奩答上了,這才拉著兩個堂妹向長輩們告辭。
文慧悶悶的,不甘心地看著她頭上的簪子,忽然一松眉頭,瞥了母親一眼。蔣氏滿面慈愛地微微點頭,她立時便笑開了,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跟姐姐格東西,不就是一根簪子麼?只要她想要,多少買不到?
不過上了車後,文嫻卻鄭重向文慧道了歉:“這樣的簪子,往日素來是妹妹得的,今日不為知何,祖母卻賞給了我。妹妹別放在心上,我的首飾里,妹妹看中了哪一件,只管拿去,兩件三件也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