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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妮起初聽得有些黯然,後面卻臉紅起來:“我的針線工夫很平常的,很多人做得比我好。我娘……我娘不用為**心衣裳的事。王府的人會給我做的。”

    冬葵吃了一驚:“這如何一樣?我們雖是奴婢,主人也會叫人給我們做衣裳,可是家裡人做的是不同的。”忽地驚覺失言,忙笑道:“對不住,雲妮妹妹,我不是有心的。其實娘親們有差事要忙,未必有空管這些閒事。咱們自己扯了布給自己做也是一樣的。我有時候也會上外頭扯些布來做衣裳,孝敬家裡的長輩呢。我娘看到我做的衣裳,就格外高興,還會下廚給我做好吃的呢!”

    雲妮有些羨慕地道:“真的?我小時候也是……我記得第一次給弟弟做了一件漂亮的衣裳時,我娘就親自給我做過一碗湯,可好喝了!我跟弟弟一人分了一半……”她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笑容,但很快就黯淡下去,“現在弟弟已經不稀罕這湯了,娘也不再誇獎我……”

    冬葵想要再勸幾句,文怡卻認為過猶不及,給她遞了個眼色,她便退到一邊閉了嘴。文怡則對雲妮道:“我終究不是你,不能替你拿這樣重大的主意。但你娘待你如何,你那位小王爺弟弟如今又待你們母女如何,你心裡是有數的。繼續留在康王府,也不過是受氣罷了。你真的能甘心?什麼富貴榮華,什麼身份地位,都是假的,你如今過得是什麼日子?從前在西山村又是過的什麼日子?什麼時候更快活?你回去細想想。差事的事,你也別忙著回絕我,橫豎我人在這裡,你什麼時候改了主意,就過來找我。我不是要你離了母親弟弟,只是讓你有一條出路,遇到什麼事,也不用處處求人。”  

    雲妮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大小姐,對不住,都是我沒用,您為了做了這麼多,我卻因為害怕釀,不敢聽您的話……”

    “你這傻丫頭。”文怡笑了,“那是你親人,你捨不得離開也是人之常情。”接著又正色道:“不過我有一句話要提醒你,你們母女如今在王府里的處境,其實也不難理解。你想想,你娘和你將小王爺養了這麼多年,小王爺自然是親近你們的,可那位王總管拋開世子不管,卻讓小王爺做康王府的少主人,號令全府,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為了確保他自己的地位,他就必須穩住小王爺,讓小王爺處處都聽他的話行事。你娘與他不是一路人,他為了自己的利益,怎會不排擠你們呢?先安排親信在小王爺身邊,離間你們。等到小王爺不再需要你們了,就把你們趕走。到了那一天,你們母女倆既沒錢,又沒個親族,能到哪裡去?我勸你另找差事,也是讓你們將來有個退路。”

    雲妮恍然大悟,忿忿地道:“我就知道那個繡雲一定是王總管派來的!原來他們是打著這個主意呢!”旋即又傷心:“如今小王爺又被繡雲哄住了,我娘的脾氣又越來越壞,行動就得罪人,若是將來真的被趕出府,怕是沒人肯幫我們一把。”不過得了文怡的勸說,她也振作了幾分:“我會想辦法再勸勸我娘,若實在不行,我就自個兒跑出來找大小姐!您放心吧,我會做很多活的,不管是什麼差事我都能幹!”  

    文怡笑著點頭,又勸她吃過點心,然後給了她一些擦傷的藥,以及兩包各色絲線銀針,便讓她回去了。今日雲妮是以採買針線的名義出來的,總要讓她有差可交,免得再挨秦寡婦的打。

    雲妮走後,文怡特地誇了冬葵:“今日多虧你幫著勸她,不然有些話我不好說得太明白,不說又怕她不肯改變心意。”

    冬葵笑道:“奴婢在大奶奶身邊侍候的時日長,西山村也去過無數次了,從前跟翠花閒談時,聽她提過雲妮的事,因此知道怎麼勸動她。但後來的事,就要看她自己能不能想通了。大奶奶雖覺得她可憐,但那畢竟是她的生母,我們是外人不好勸她棄了自己的親人。”

    文怡微微一笑,冬葵不知內情,只當她是憐惜雲妮受氣,但個中內情卻不好多說,便隨口幾句話把丫頭們都打發下去了。潤心跟在冬葵身後出門,特地打量了她的背影幾眼,心裡服氣了幾分。荷香卻若有所思,回房尋了幾樣針線,便找冬葵說閒話去了。

    柳東行晚上回來時,文怡把白天的事告訴他,又道:“只怕要費些時日,不知能不能趕得及在康王府起事前把雲妮弄出來。我不敢硬來,怕將來出了事,她心裡怨我。”  

    柳東行低頭思考片刻,方才道:“娘子一定要把她弄出來麼?其實我看這丫頭雖是個憨性子,對親人卻真真是十分關心,你就算勸她離了康王府,將來康王府出事,她還是要回去的。就怕到時候弄巧成拙,她一樣會怨你。”

    文怡嘆了口氣:“我也擔心這個,因此今天才勸她說,她母女倆在康王府的下場恐怕不會很好,讓她在外頭另尋出路。這樣一來,日後即便是康王府出事,她也會想到我曾經給過她建議,讓她躲過一劫。至於秦寡婦躲不過,則是因為秦寡婦不肯走的關係。雲妮心性淳樸,又感激我,應該不會把這筆帳算到我頭上的。”

    柳東行湊近了文怡:“娘子,你說……咱們換個法子如何?”

    “她既然離不得親人,那咱們又何必要她與親人分開呢?”柳東行微微一笑,“只要她願意,就算是帶著她娘走也不可啊,最好是把她那個弟弟也一併帶上……”

    文怡猛地站起身,驚愕地看著他:“相公,你在胡說什麼呀?!你該不會是想著利用雲妮做這等冒險之事吧?萬一事泄,不用朝廷出兵,康王府的人就會對她下毒手了!”  

    柳東行拉住他,正色道:“只要安排得當,就不會有事。咱們大可以用迷藥將人迷倒了,悄悄送出城去。只要朱嘉逸不在,康王府群龍無首,自然事敗,而他們一家三口可逃過謀逆大罪。若朝廷要嚴辦,只要他們沒落在官府的人手裡,也大可隱姓埋名到外地去過清靜日子。也許一開始他們會抱怨我們,但只要朝廷的旨意下來,便是連傻子都知道,我們是在救他們了!娘子,這是最兩全其美的法子!”

    文怡愣住了,心中不由得猶豫起來。

    若是……事情真的能順利進行的話……

    第三百六十八章 意見相左

    文怡考慮再三,還是遲疑地搖了搖頭!”不行,這件事不好勸得,雲妮雖老實,卻不是笨蛋,只不過是心性單純些,無論我們有什麼樣的理由,也難勸動她將朱嘉逸獨個兒誆出王府來。她又怕她母親,一個不好,打糙驚蛇,還要連累了雲妮。再說,她如今在康王府中也深受排擠,朱嘉逸待她也不比往日親近了,這種事恐怕不是她能辦得成的。

    “這倒未必。”柳東行竭力勸說妻子“這不是快過年了麼?康城每年都有元宵花燈會的,十分熱鬧,想來朱嘉逸一個孩子,自是愛玩愛鬧的,可康王府的人又怎會在這時候放他出來遊玩?若是讓雲妮悄悄鼓動他,避了人出來看燈,我們自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送走。那秦寡婦住在王府后街,也不是沒有出門的時候,依樣辦理就是了。雲妮起初或許會惱你騙她,但只要事情平定下來,她自會對你終生感激。”  

    文怡看著他,還是搖了搖頭:“不行,你怎知道元宵花燈會是個好機會?康王府是看著鄭王府的意思行事的,只怕還要等京城的消息呢,動手早了,不一定能動搖康王府的布局。那麼我們就算把朱嘉逸弄走了,也未必管用。你我心知肚明,康王府如今主事的是王永泰,而非朱嘉逸,他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就算被你們送走了,他們只需瞞住消息,照樣能打著康王府的旗號行事口更何況,康王府盤踞康城多年,城裡城外被他們把持得頗為嚴密,你真有法子瞞過他們的耳目,把雲妮他們送出城麼?”

    柳東行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你也太小看通政司了。康王府是這裡的地頭蛇不假,但他們先是失了主公,又被充公了產業,接著還丟了王爵,對康城的掌控力早就大不如前了,如今能在此地作威作福,不過是憑著舊年埋下的暗樁,吃老底罷了。更何況,軍權還在我手上呢。康王府的人能打通知府衙門的路子,卻無法在駐軍所里插進人手,實在沒法將人送走,我就讓他們把人送到我那兒去,難道別人還敢上駐軍所搜不成?”

    文怡搖搖頭:“我明白,只是……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她抬眼看向柳東行:“無論是通政司,還是康南駐軍所,都是朝廷的人。我們借他們之力,把雲妮母女還有朱嘉逸從康王府弄出來不難,但要讓他們逃過朝廷的搜捕,隱姓埋名安然度日,怕是不可能吧?我原本只想著將雲妮拉出這個泥潭就算了,畢竟她一個小丫頭,不曾參與謀逆,又有通風報信的功勞,以太子殿下的仁慈,饒她一命也不出奇,就算她逃了,也沒什麼要緊。可是朱嘉逸是康王府逆黨所敬奉的偽主,秦寡婦則明知康王府舊人謀逆也參與進去,他倆是萬萬逃不過去的口任你有天大的功勞,只要放了他們,就等於是包庇逆黨,那豈不是自斷前程?”

    柳東行眼中驚詫一閃而過,面上卻笑道:“事情何至於此?朱嘉逸不過就是個幌子,沒了康王府那群逆黨的擁護,連正經的世子朱景深都成了沒牙的老虎,更何況是他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看在他年紀小,也是宗室血脈的份上,太子殿下才不會與他一般見識:至於秦寡婦,不過是一介愚婦罷了,要說她參與的謀逆,卻是笑話。她參與了什麼?恐怕連王永泰等人在圖謀什麼,也只是一知半解吧?這樣的兩個人,即便是朝廷拿住了,也沒多大用處,頂多關上三兩月,就放出來由他們自生自滅去了。咱們也不必多插手,由得他們吃點苦頭,等他們出來了,再給他們些銀錢,置幾畝薄田,安排去個清靜的莊子度日,就算對得起雲妮了了“

    文怡咬了咬唇,看著柳東行,悶了一會兒才道:“你這話我倒聽得糊塗了,我雖不懂這些朝廷大事、卻也知道,朱嘉逸既然被康王府拿來做了幌子,不論是否做了什麼,都已是罪人了。而那秦寡婦送子南下,本身就是康王府謀逆之舉的起始。太子殿下仁善,或許不會將康王府舊仆全數處死,但這兩人既然事涉其中,至少也會被押入京中長年幽閉,只要聖旨不曾明言將他們處死,就已經是聖上仁慈了,也許不知何年何月,他們就會得了重病,無聲無息地死去,若說聖上與太子只是將他們關幾個月就會放了,還由得他們愛去哪兒便去哪兒,我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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