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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好藥,那就是我想要的了。”他頓了頓,“你且收著吧,收好了。”

    秋檀應了一聲,將藥酒仔細收進車廂邊上的匣子裡。朱景深的視線一直盯緊了那瓷瓶,直到匣子蓋上為止,然後,他便忽然直起身,握拳直敲車壁:“王悅!王悅!你不是打聽過,那藥鋪里的大夫不擅跌打損傷麼?!”

    車廂外的王悅回答得有些遲疑:“是屬下疏忽了。屬下才來了幾日,不曾打聽得詳情,只知道那位大夫擅長治療風濕與小兒病症,卻不知藥鋪的掌柜有秘方藥酒,於跌打損傷有好療效......”

    朱景深暗叫晦氣,罵了他兩句,卻還記得他是自己手上少數幾個能幹的人了,若把人罵得灰了心,日後辦事多有不便,也就住了口,一個人在車裡生悶氣。

    秋檀打量著他的神色,小心地問:“那咱們接下來......要不要去另一家醫館瞧瞧?”

    “去什麼去?!”朱景深翻了個白眼,“我不上藥就是了!大不了再摔一回!橫豎有好藥在,不會傷筋動骨!”

    此時文怡已經將自己在路王府的經歷簡單地告訴了柳東行,本來,她顧慮到杜淵如的閨譽,並沒打算說出來的,此時卻不得不讓柳東行知道,好讓他給自己一個建議:“我進京不過半月,對朝廷上的事,還有各家權貴之間的事,知道得不多,也不知道這樣做合不合適。我當時只是覺得……那鄭小姐所為太過陰險了,竟是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裡。因此我並不後悔當時幫了杜小姐這個忙。”

    柳東行嘆了口氣,抬眼沖她微微一笑:“不要緊的。鄭家不敢做什麼。他們如今忙著洗脫身上的嫌疑還來不及呢。至於以後……”他的笑容忽然變得有些邪惡:“他們會很忙,忙得顧不上找人發泄報復……”

    文怡心下有些不安:“柳大哥?”

    柳東行重新看向她,溫柔地笑了笑:“什麼事?”

    文怡稍一遲疑,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擔心你……”她戰戰兢兢地試探:“你不會做什麼冒險的事吧?”

    “你想到哪裡去了?”柳東行笑得十分燦爛,“我不過是個小小的武舉人,整日忙著練武、學兵法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有空做什麼冒險的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想到辦法對付那個白姨娘了。你回城後,大可放心回侍郎府去。李家姑太太雖是好人,但你在李家住得太久,也未免會給人家添麻煩。”

    文怡有些遲疑:“可是……”方才柳東行不是才說過,要多與長輩親近,長輩反而會更高興麼?再說侍郎府那邊……

    柳東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道:“我要走了,你若有事尋我,想法子送信到西城區羊肝兒胡同的柳宅,我就住在那裡。若我不在家,你只管留下信就是。”

    文怡猶豫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你要多保重身體。”頓了頓,“下一回......別再做這種事了,叫人家知道了,總是不好......”臉微微一紅。

    柳東行卻只是笑了笑,丟下一句“放心”,便再握了握她的手,然後掀起帘子出去了。待文怡追出去時,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文怡覺得有幾分悵然若失,發了一會兒呆,方才想起自己忘了問,他方才到底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她分明記得......他是進了那個紅木大衣櫃的!

    還有那藥酒的事......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冬葵回來了,一臉的失魂落魄。文怡嘆了口氣,忙收拾心情,迎上去安撫親信侍女了。

    猜猜柳東行會用啥辦法說服柳姑父?

    第一百七十五章 豎子狡詐

    傍晚的柳尚書府,書房所在的角落仿佛遠離了一切喧囂,顯得格外清冷靜諡。

    柳復坐在書案前,翻著幾頁公文,過了一會兒,便隨手將它放下,疲倦地抬手揉了揉眉間,嘆了口氣。

    聖上對他…雖然已經回復了幾分寵信,但終究不象往常那樣親近了,難道他傲得還不夠麼?可是聖上先前明明還是挺信任他的,接二連三地將重要的政事交給他辦,為何最近連著五六天沒召見他了呢?除卻先前自己被連累受了聖上猜疑的那幾個月以外,這種事實在不多見。

    想起朝中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他只好安慰自己,興許聖上只是因為忙於立儲、選儲妃,以及安撫東陽侯府、滬園公府等一眾權貴,敲打那隱隱有些不安份的鄭家等事,一時顧不上自己罷了。畢竟那件事關係到京中世爵權貴與軍方,又有貴戚之家的醜聞,自己一介文官,不方便插手,聖上沒有垂詢自己的意見,也是人之常情。

    罷了,只是五六日罷了,等聖上把事情處置完畢,自然會轉過頭來召見他們這些近臣。這挖溝渠、修水利的摺子,南方幾個官員貪腐引起民憤的摺子,還有東平府今年稅銀大減,與其港口的繁盛大不相符的摺子……他就先處置了吧,這也是為君王分憂,是他身為臣子做

    的。

    柳復低頭看了看那幾個奏析,斟酌片刻,便將其中一個抽了出來,起身走到牆邊,伸手握住牆上掛的一幅花鳥掛屏的邊沿,正要將其取下,卻聽得身後吱呀一聲,似乎是門開了。他心下一驚,飛快地縮回手,轉身去看來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繼而露出幾分惱意:“你還知道回來?!”手下卻不留痕跡地將那奏摺滑進了袖中。

    柳東行似笑非笑地瞥了那花鳥掛屏一眼,又掃向他的袖口,心中亮堂。這個二叔,還以為這點小秘密瞞得住天下人麼?不就是一個密室,他早就發現了,只怕皇帝那裡也有幾分察覺,只是看在他多年的功勞份上,暫且按下罷了。更何況,禁軍若真的奉了皇命來抄家,有什麼搜不出來?到時候只會罪上加罪!柳復被他看得心中發毛,本就有幾分心虛,現下越發不自在了,忙開口訓斥:“你幾時回京城?!既回來了,怎麼這般鬼鬼祟祟地過來?難道就不知道叫人通報一聲?!我讓你去學兵事、考武舉,可不是讓你學了那些武人的粗俗行事的,你如今越發連禮數都記不得了!”

    柳東行卻彎了彎嘴角,施施然走到書案便,掃了案上的公文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二叔與我說禮數,可真叫人意外。我還當二叔已經不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裡了。”他心下有些意外,那本關於東平府稅銀異狀的摺子居然還在案上,那二叔拿走的是哪一本?!除了東平王府的事,還有什麼事會讓二叔寧可冒著觸怒龍顏的風險,也要將其壓下的?!

    早在進門前,他就已經從安插在府里的人手處打聽到了這幾本奏摺的事,還以為能給自己降伏二叔增添一個砝碼,沒想到……

    慢著……如果二叔連那位做了王妃的姑姑都能拋在腦後,那一定是因為他認定那點小事不足以動搖東平王府的權勢,也就是說,另一本摺子對他的影響更大!修水利的事……他從未涉足工部,又一向精明圓滑,自是不會涉足那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務,這麼說……就只剩下那本官員貪腐的摺子了麼?南方的……莫非是他早年間推薦的幾個官員?說起來二叔確實也有幾個追隨者,其中好像就有人是在南方做官的……

    柳復見他說出那番話,不知是心虛,還是真的惱了,厲聲斥道:“荒謬!我幾時不把禮數放在眼裡了?!你如今不過是區區一介武舉人,就以為能不尊親長,為所欲為了麼?!既不孝,又違禮,你這樣如何能為朝廷分憂?!還想做什麼武狀元、立什麼軍功?簡直是妄想!”

    柳東行收回思緒,冷冷地看向柳復:“二叔若不是沒把禮數放在眼裡,怎麼連答應下的婚約也說毀就毀了?!侄兒還真不明白,二叔先前不是對侄兒的這門婚事挺滿意麼?怎的忽然又變了卦?!出爾反爾 ,卻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侄兒還真是受教了。感情要像二叔寧這般,才稱得上是朝廷棟樑呢?!”

    柳復恍然,收起了怒容,卻露出了一臉高深莫測:“看來你是得了信了,誰告訴你的?難不成......是顧家那位九小姐?!”侍郎府那邊早就露了口風,會給侄女另尋親事,聯繫到昨日上門的兩位夫人,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哼,顧家的家教,果然有問題,尚未成婚,便私下傳信,還打算以權勢威脅他!這樣的女子......就算得了皇儲正妃的賞識,也不能取進柳家門!更何況......還未入門便這般強勢,日後怎好拿捏?

    柳東行瞥了他一眼:“是羅家送的信,二叔莫非忘了?顧家九小姐雖是孤女,卻也有幾位親長,不是你能隨意拿捏的!”

    柳復面無表情地回到書案前坐下,淡淡地道:“原來是羅家?柳顧兩家本是姻親,我們自家人商議婚事,何須外人置喙?羅家倒是閒得慌!行了,這件事我自有主意,必會為你尋一個賢淑的妻子,你不必擔憂,且去吧。”

    柳東行盯著他,忽然哈哈大笑:“賢淑的妻子?!我只知道二叔先前為我尋的那家人,說是六品武官的千金,其實十幾年前是個殺豬的,因參軍後立了幾個功勞,方才有了今日的體面。他的元配,那位小姐的生母,也不過是個鐵匠的女兒。二叔以為外人不知,煞費苦心為我娶個這般出生的女子,果然是好叔叔!”他忽地變了臉色,滿臉煞氣:“你當我是誰?!不管你們如何在外頭散播謠言,把我貶成父母不值一名的旁支子弟也好,身世不可告人的jian生子也好,恆安柳氏一族上上下下清楚的很,我,柳東行,乃是柳氏一族的長房嫡子,正兒八經的嫡傳血脈!你儘管自欺欺人,但為柳氏一族的長房嫡子娶個屠戶之女,你究竟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恆安柳氏的血脈,和你的列祖列宗?!”

    柳復臉色一變,盯著柳東行的臉,神色晦暗不明,半響,才開口問:“你從哪裡聽來這些荒唐話?!我幾時為你尋來如此卑賤的姻親?!”心中卻努力壓下怒意,迅速回想白姨娘提起那家人時,是怎麼說的來著?》本來也是耕讀人家,男人參軍立了功方才發達起來的,但祖祖輩輩都是知禮之人,後娶的繼室也是大戶出身,又怎會成了屠戶?

    不過這門親事已經作罷了,多說無用,他便開口斥道:“我如今為看好了一門軍方的親事,你不是愛親近武人麼?武德將軍的官位不低了吧(正五品)?那家是……“

    “侄兒沒興趣知道。”柳東行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滴看著他,“其實原本我對顧家那門親事……也是無可無不可的。顧家的九小姐我見過,清清秀秀的,端莊有餘,美貌不足,賢惠是足夠,只是我慮著她是顧家人,擔心日後真娶了她,二嬸便要把手插進我屋裡來了,因此一直不大熱絡。不過現下嗎……出了悔婚這麼一樁事,我倒是放心了。除了她,我還真不打算娶別人了,我沒指望二叔您真能給我聘來一個家世好,人才出眾的賢妻,寧可要一個省心的,免得我在外頭拼搏,還要擔心家裡有人拉我後腿!二叔,您就別操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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