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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太孫和太孫妃第三天都沒露面,也沒出來之後,忠心耿耿的女官冒死也要求見。
寶琴嘆了口氣,推開大門放她們進來。
滿室縞素,寒氣陣陣。
宮門外。
好些老百姓扶老攜幼,出來到宮門口磕頭,想要沾一沾貴氣。
一個花甲之年的老漢,領著孫子的手,念念有詞:「寶兒。給娘娘磕了頭,來年保佑你越長越高。」
小孫子很聽話,跪下來畢恭畢敬地磕頭:「娘娘,寶兒最乖了,你要保佑寶兒長得高高的,那我就能給爺爺當拐杖。」
旁邊賣糖葫蘆的小販都被逗得樂起來,塞給他一串糖葫蘆。
還有一個賣豬肉的屠戶。也過來磕頭。和他結伴的是個茶葉商人,經常跑外地,能回京的時候不多。兩個人以前是鄰居,雖然屠戶後來沒茶商發達,關係還是特別好。
屠戶磕了兩個頭,忽然道:「其實我見過娘娘和太孫。那年他們兩個都穿著粗布衣裳,到我這兒來買豬肉。我見娘娘長得慈眉善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還給他們多切了半斤。」
茶商登時就笑:「竟說胡話,娘娘會吃豬肉?還穿粗布?」
「豬肉怎地?豬肉才香。要說這豬肉,還就是咱們娘娘會吃,好些大菜。不都是娘娘傳出來的,以前豬雜哪有人吃。全扔了,如今連豬大腸都是好東西!你沒聽說過什麼叫微服私訪,咱們娘娘和太孫肯定是微服私訪來著!」
林閣老正好饞得慌,想吃個零嘴,宮門外都是,他就溜達出來,結果聽了這麼一耳朵,老毛病就犯了:「還微服私訪?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白龍魚服多危險,我得上個摺子!」
轉念一想,那時候娘娘和太孫,沒準兒還不是娘娘和太孫來著,不過,太孫回了宮,半天沒露面,還是得上個摺子說說這事兒。
話雖如此,林閣老也有那麼一點兒猶豫。
他是挺軸的,卻非不通人情世故,太孫和娘娘畢竟年輕,多在一塊兒膩乎膩乎,早點兒給咱大殷朝添個繼承人,也是好事兒,要真能如此,呃,這次就不上摺子嘮叨他們了。
天上煙花盛開。
一片太平景象。
忽然有鐘聲響起。
很飄渺,悠遠綿長。
林閣老怔了怔,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手裡拿著糖葫蘆,還一下一下地舔舐。
這鐘聲……好像是……
難道是太子沒了?
可太子不是沒在宮裡,說是在什麼療養院戒毒?
隨即,林閣老反應過來,渾身發抖,臉色煞白,旁邊幾個官員腦子也嗡一聲,還有幾個翻了個白眼,倒在地上。
老百姓們一開始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太孫,太孫去了!」
良久良久。
宮門口一點兒聲響也無。
「他半個月前身子就不行了,擔心古良再趁機犯邊,就不肯聲張,囑咐我他要是走了,也秘不發喪,直到一切結束回京,交給你來處理。」
「嗯。」
許薇姝應了聲,忽然笑了笑,拉著袁琦讓他坐下,「看你這鬍子拉碴的樣兒,趕緊去洗漱,順便泡個熱水澡,現在你是解脫了,以後想留在京城,可以做個將軍,想去四下里走走,那邊去吧。」
「你家主子老得意了,說是把你忽悠到手,特別划算,一說起來眉飛色舞的。」
袁琦也笑。
兩個人居然都沒有特別的悲傷。
許薇姝沒有。
人生無常,活百歲的少有,雖然方容英年早逝,可活到如今,他想做的事兒,也完成了大半,還沒做成的,自己會繼續幫他做下去。
哎!
她當年可是想要懶懶散散活一世,讓自己痛痛快快,沒成想,也讓方容給忽悠到手,接下來的一生,必然要日日操勞了,真是他活著為他忙,他死了還是為他忙。
似乎自己來到這個世上,從不吃虧,只在他那兒占不到一點兒便宜。
那個人,永遠都是勝利者!
太孫去了,朝野惶恐,本以為會出什麼大亂子,可沒想到,居然一點兒麻煩都沒出。
萬寶泉在靈前宣讀了太孫留下的旨意,他是代陛下下旨,要禪位太孫妃,直言大殷朝不必存在!
這是個從來沒有過的旨意,也是本來應該絕不會讓任何人同意的旨意。
本應天下震怒。
那些皇家的宗老們,本該齊齊出動。
卻什麼都沒有。
前面無數次的亂局,宗老們活著的也半截身子入了土,有要反對的,夜行人處理妥當,把他們條條罪狀一出,多不敢言聲。
還有一部分忠心耿耿,容忍不了外姓人,還是個女人,竊據正統,不管不顧,卻也讓人捆了暫時幽禁。
消息一傳出來,本絕望的恨不得一頭撞死的好些老百姓,總算鬆了口氣,雖然還是不見笑容,還是有些忐忑,可娘娘要登基做皇帝,似乎沒什麼不好。
他們不管龍椅上坐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只管自己得到的財物,自己馬上就要來的好日子,別起什麼變故!
哪個皇帝能像娘娘這般仁慈!
許薇姝都沒反應過來,她就靈前登基了,似乎就沒有一個人想到提前和她商量。
那些親信幕僚,似乎都喜歡玩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把戲,自以為很了解娘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