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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是阿蠻一見她,就笑盈盈站起身:「姐姐,你可是來了,快過來瞧瞧,今兒李先生給出了二十道題目,言明若是我們能全部答對,她就把她家養的馬駒,由著我們來挑呢。」
許薇姝笑了笑:「那阿蠻要是得了馬,別忘了讓我來看一看。」
她緩步拖曳而行,語聲和緩,大家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吸引過去。
見她不似以前,連走路都要拿著架子,但怎麼就覺得她這般慵懶隨意地一動,便比她華服及身的時候,還要光彩奪目,幾年不見,這個女孩子已經變得清婉貴氣,整個人像鍍著一層光,就如清泉瀑布,由內到外,清澈透亮。
所有人都不覺心中暗嘆——許薇姝的變化可真是太大太大了。
許愛春一擰眉,略帶嘲諷地道:「切,阿蠻,你和她說這個,還不是對牛彈琴,當年咱們李先生可是明明白白地說過,許薇姝要是有哪天能知道算術兩個字怎麼寫,她老人家就把姓倒過來念!」
「三妹妹!」
阿蠻臉上顯出幾分惱色,且不理會她,徑直挽著許薇姝的手臂,拉著她過來坐下,又把自己手抄的本子,放在她面前,「來,大家看著玩一玩,若能得了李先生的馬,豈不是更好?」
一時間應者如雲。
許薇姝難得也多了幾分興致。
原主一向對算術這門學問很不感冒,平日裡在家連帳本也不肯看,以前在家學讀書的時候,她連琴棋書畫也是學個樣子,只要好看有氣質就成,至於騎射,至於算術,那是絕對懶得去學。
現在想想,原來的許薇姝確實辜負自己擁有的大好條件,也怪不得別人總瞧她不順眼。
一群小郎君,小娘子,聚在一塊兒嘰嘰喳喳討論課業上的各種問題,頗為熱鬧。
阿蠻別看年紀尚小,到很會來事兒,自然而然就把在場的客人們都招呼的極好。
連許薇姝都沒有一點兒被冷落的感覺。
在座的幾個小娘子,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會不經意間把問題拋給許薇姝,仿佛很想看她的笑話。
換了原主在,也許是真會被難住,至於現在的她,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學的那點兒東西,對於一個在歸墟把讀書學習,當最大消遣,還消遣了幾十年的人,真不怎麼夠看,再說了,她守孝三年,也沒有閒著。
很可惜,人家阿蠻根本沒有給她霸氣側漏一番,讓這群人納頭便拜的機會。
那些或明或暗的為難,人家都給擋了。
在座的是國公府的客人,如今主人家都表明態度,許薇姝自然是得了清淨。
就是免不了有幾個和阿蠻交好的小娘子,忍不住陰謀化,細細叮囑:「你怎麼對那個傢伙那麼好,忘了她當年怎麼擠兌你?小心點兒,那傢伙的性子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她這會兒裝模作樣,心裡還不知怎麼恨你!」
園子裡有活水,有水的地方,許薇姝總是耳清目明的很,聽了不免哭笑不得——別說她,就是原主,幽怨或者有,恨什麼的,哪裡說得上來。
交際也不急於一時,太著急了容易讓人生厭,許薇姝很隨意地歪在石凳上,擺弄阿蠻的本子,順便拿了疊裁好擱在桌上的紙,做算術題完。
別說,前面幾道或許能說淺顯,但後面好幾道題目,難度極高,還陷阱一大堆,就連高中生,說不得也要費費腦筋才琢磨的出來,還真挺有趣兒,她都多少年沒做過這樣的數學題,這會兒頗有幾分當年熬夜寫功課的意思在。
滿懷念的。
不過,在賞梅這麼詩情畫意的活動里,一群少男少女居然在討論功課,看樣子,英國公府的家學,還像以前一樣嚴格。
許薇姝腦子一轉,隨即想到,是了,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十五六的年紀,大殷朝的規矩,貴族家的女兒,十七歲便可以去考女官,若能讓陛下冊封女官,不但享有俸祿,和官員一樣,會有品級,更主要的是,考女官比考科舉還要難得多,一旦當真能考上,立時就名滿天下。
當然,對女孩子來說,最最主要的,女官永遠不會愁婚假,不知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公子,以娶一位女官為榮,哪怕是宮裡低等不受重視的女官。
英國公府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在京城,差不多就算是二流人家,哪怕在二流人家裡,也不怎麼占優勢,如此家庭出身,最容易上不上下不下,女孩子要想將來嫁入好人家,還是要憑運氣,他們可都經歷過家族輝煌的時刻,如何能樂意從此一輩子低人一等?
可如果靠實力考上女官,那簡直如一步登天,他們怎麼可能不上心?
許薇姝忍不住一笑。
別管這些人是不是各有小心思,但國公府的教育,大體還是不差,至少小娘子們一個個都爭強好勝,還是光明正大地爭強好勝,哪怕面對如此變故,依舊能穩得住,沒有**。
這樣的英國公府,即便是抄了家,只要沒有族滅,一樣能重新立起來。
或許,只有原主被嬌寵過度,是個失敗品!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做完了題目,許薇姝喝了茶,吃了點心,聽小姑娘們像那些即將赴考的士子一樣,一本正經地討論問題,偶爾也插一兩句,到次次說到點子上,讓人茅塞頓開,也就漸漸融了進去。
一群小娘子們多少有些驚奇——沒想到傲嬌千金還真有點兒真才實學,並不是想像中的草包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