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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氏挺疼愛自家女兒,應該不會給阿蠻找個不靠譜的婆家。
陪著老太君說了一大堆的話,除了說了幾句竹哥兒和阿蠻的婚事,老太太嘮叨得最多的還是自家大兒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到似是把擠壓在心裡幾十年的話都給一股腦地倒出來。
「當年你爹去之前,還跟我說,想給咱們一家子畫一幅畫像,全家老少都畫上去,就掛在國公府的正堂。我還琢磨著這可好,讓他再單獨給我畫一幅,他是狀元郎,又名滿天下,書畫更是一絕,他畫的畫說不得就能名傳千古,到了後世,那些後世人也知道我這麼個人,就是不知道他畫不畫得出我年輕時候的樣子,要是畫得出來,給我和老頭子畫一幅才好。」
許薇姝:「……」
老太太居然這麼時髦。
這個要求可以……必須滿足。
宮裡其實有畫師,技術挺不錯,有專精水墨畫的,也有擅長工筆畫的,不過,許薇姝還是決定自己動手。
那些個畫師要畫出她滿意的畫來,說不得要稍微培訓一下,許薇姝畫畫的手藝,卻在畫了無數張圖紙之後,變得相當嫻熟,哪怕此時的大家見到她畫出來的東西,也要評一句難得高妙。
想了想,許薇姝就先取來炭筆,打了個底稿,這時候畫像,第一幅她也沒打算弄新鮮的,怕老太太接受不了,只畫了一幅老太君端端正正坐在上首,旁邊坐著老太爺,身後是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再旁邊留出空兒,簡單描了幾筆,代表那一群小輩。
草稿而已,很是粗陋,老太君一看到點了頭:「好好,畫得真像,沒想到咱們姝娘畫你祖父,居然還畫得這麼像!」
其實連五官都沒有,只是她看過自家親爹收藏的祖父的東西,把那些配飾,腰刀,還有手指頭上經常戴的玉扳指著重描繪一番,自然就像了。
許薇姝琢磨著,等回去好好翻看一下祖父其它的畫像,再找找他的舊物,爭取畫得更好些,稍微一走神,回過神就看見老太太噗嗒噗嗒地掉眼淚。
「……」
「高興的,我是高興的。」
許薇姝連忙哄了半晌,又跟她說了好些自己在靖州那邊的趣事,老太太早年也是個喜歡東奔西跑的主兒,安定不下來,一聽這個心情就好。
哄好了人,穩穩噹噹地送走,許薇姝就當真仔仔細細地琢磨起構圖來。
還抓著方容探討,老太太年輕時候的模樣,老太爺年輕的時候什麼樣子。
方容也沒有不耐煩,哪怕很忙,晚上累得不行,還是願意跟她說說這些,甚至幫她找當年伺候二老的老人來詢問,算是極好的放鬆。
白日裡許薇姝沒空,秀女們都到齊了,她除了安排秀女的起居,吩咐宮裡的嬤嬤去教導,還要應付為兒孫打算的娘娘。
她是太孫妃,是晚輩,那些個娘娘隨便哪個都能支使她,也就晚上抽出時間玩一玩。
許薇姝搜集信息的速度快,畫畫的速度更快,也就有了小半個月,畫就完稿。
第一幅是最正經的,所有的人物都很嚴肅,只有眼睛裡,隱隱約約帶著些不同的光彩。
老太君的目中有亮,顯得特別滿足開心,老太爺也給人一種深深的滿足感。
方容看了目光閃閃,極為喜歡。
許薇姝也沒特意找個良辰吉時,畫好了就把畫給老太君送過去,送得比較著急。
老太君果然特別高興,去送畫的宮人都說,當天她老人家就抱著畫在書房裡呆了一整天,晚上還多吃了兩碗飯,不過,老人家最喜歡的,不是許薇姝花費最大精力的那一幅全家圖,而是一幅比較玩鬧的圖畫。
許薇姝是聽那些伺候老人家的舊人開玩笑,說當年老太爺出去打獵,結果老太君撲過去搶他的獵物,居然一巴掌拍紅了老太爺的胳膊。
她覺得有意思,就畫了一幅漂亮的村姑抱著狐狸在前面跑,英俊不凡的青年捂著胳膊瞠目結舌的畫。
這幅畫畫的兩個人的表情活靈活現,就是有點兒傻……呃,呆萌?
本是玩笑之作,沒想到,老太君居然最是喜愛。L
☆、第二百六十五章 葬禮
老太君不光是喜歡,還把畫掛在自己臥房裡,每日把玩,愛不釋手。
許薇姝不得不佩服,在大殷朝來說,許家這位老太君真是個了不得的女人,聰明睿智,性情豁達,那些彎彎繞繞的束縛,她都不看在眼裡。
方容聽自家娘子有一句每一句地提起老太太的那些事兒,心裡也挺感慨。「老太君活到這把年紀,世上的事兒都經歷過,確實比年輕人更放得開。」
可惜,冬日還沒有過,許家就傳來消息,這位老太君的生命,就走到終點。
許薇姝也沒怎麼傷心和意外。
其實不是現在,從一開始許家被抄家,老太君把自己的家產分了開始,她就看出來這位老人命不久矣,能再活這麼長時間,她都覺得很意外。
大殷朝的人平均壽命估計也就三十多,老太君怎麼算也是喜喪。
葬禮很盛大。
往日都和許家沒了聯繫的老親們,這次全到齊了,連宮裡都下了旨意。
許薇姝和方容也親至,她自己製作了好些件華貴漂亮的衣服,拿去燒給老太君。
許家的兒孫們放聲大哭,是真正痛哭流涕,連肖氏也強顏歡笑,並沒有一點兒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