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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說話,實在是一種奇妙的享受。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高磊,也露出濃密的笑紋。
不知不覺間,在座的這些資深前輩們,很自然地便讓廖燕這個小姑娘變成了話題中心。
不止如此,天南海北,各地習俗,八大菜系,名菜特色,她都能侃的頭頭是道,再見她坐姿端莊,卻一點兒也看不出刻意訓練的那種儀態,天質自然,到像是在千年禮樂書香中浸染出來的一般。
正閒談,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瞿西平忍不住皺眉。
在座的也停了酒杯,起身走出門去。
「費清,認賭服輸,你往人家瞿先生的生日宴里跑個什麼勁,當你進去就能賴帳不成?」
這聲音十分的輕佻,帶著些許笑謔。
廖燕向外一看,說話的是個從頭到尾一身珠光寶氣的年輕男人,他正伸手拉著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長得極好,就是怒目圓瞪,渾身像是要炸了毛一樣,咬著牙怒喝:「周谷,你別太過分!」
「我哪裡過分?」那叫周谷的一抬手,把手中的捲軸展開,竟是一幅古畫,他把畫隨手往桌子上一鋪,畫中金光閃閃,竟然是一幅佛像。
佛像繪製的莊嚴肅穆,目中隱現慈悲。
「仔細看清楚,這可是唐朝薛稷的畫。」
周圍客人們忍不住議論紛紛——「周少又和費少打賭,這次不知賭什麼,怕是費少要吃虧。」
周谷放聲大笑,很是得意:「現在我拿出和褚遂良齊名的書法家的作品,它就算是一幅畫,那也是薛稷的作品,這你總不能不承認,快點兒,費清,願賭服輸,叫爺爺。」
費清臉色漲紅,咬牙切齒。
瞿西平搖頭失笑:「你們兩個小皮猴子又鬧什麼,周谷,你們想鬧出去鬧,別在這兒搗亂。」
「瞿先生,不是不給你面子,問題是上次我替他洗了半個月臭襪子,這回要是不占一次便宜,我可不甘心。」
場面一時僵硬。
劉康嘆氣:「周谷這小子平時就混蛋,這次倔脾氣上來,怕真要攪了你的局。」
瞿西平也無奈,要是平時,他才不管這些小輩們怎麼鬧,可在自己的生日宴,若是鬧得過分,他也失了面子,不免有點兒焦慮。
一堆人圍著看畫,指指點點,竟然多是看熱鬧不嫌熱鬧的,沒辦法,即便這是瞿先生的生日宴,可法不責眾,之後就算瞿先生怪罪,也該找周家和費家,總不能怪到客人們的頭上去。
廖燕也擠過去看了幾眼,此時見兩個年輕人互相怒瞪,誰也不肯退步,眼見要鬧出事來,便輕聲笑道:「這畫是女人畫的。」
她一開聲,聲音清亮至極,十分悅耳。
費清頓時抬頭,臉上也露出一抹激動,周谷蹙眉,瞥了她一眼:「你是誰?懂不懂畫,我請吳老鑑定的,這正是唐朝的古畫,印章也是薛稷的印章,你不懂便不要亂說。」
廖燕點頭:「是唐朝的古畫,印章也的確是薛稷的印章,但它還是女人所畫,筆調婉約,轉折處偏於柔美,用筆雖然極力模仿,細節處還是不同,你不如拿著畫再去找吳老問一問,看看他怎麼說?」
不得不說,廖燕的言談舉止,流露出來的自信很吸引人,費清立時就信了,周谷雖不以為然,卻也一時間提不出反駁。
「反正也是再去請吳老看一看,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何妨?」廖燕微笑道。
周谷還沒說話,費清已經跳腳:「沒錯,再去讓吳老鑑定,否則我可不認。」
遲疑半晌,周谷冷哼一聲,「罷了,就讓你心服口服,小丫頭,這畫若是薛稷的,我非讓你瞧瞧厲害。」
說完,兩個小魔頭終於走人。
劉康忍不住敲了敲廖燕的腦袋:「你這孩子插什麼嘴,萬一惹到他,有的你麻煩。」
廖燕笑眯眯扶著劉老回座。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座位上,見她始終不急不躁,從頭到尾都鎮定自若,也不免對她刮目相看。
居然連古董字畫都精通?
瞿西平越來越感到她的出身不一般,都忍不住去琢磨,還殘存的古老世家裡面,有沒有哪一家姓廖?
奈何實在想不起,目光無意間落在廖燕的脖子上,忽然靈光乍現,驚道:「小廖,你們家和濟南於家可有關係?」
廖燕一怔,莞爾:「沒想到瞿先生還知道於家,實在難得的很,自我太奶奶嫁給我太爺爺以後,濟南於家根苗斷絕,現在也只有我們一家後人而已。」
瞿西平一呆,愣愣地看了廖燕許久,張口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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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舊事
「『觀音於』竟然是你的太奶奶?」
瞿西平的聲音從沒有像此時這般尖利過。
劉康嚇了一跳:「小聲點兒,莫要嚇到小廖。」
蘇旭卻是好奇,他們蘇家和瞿家關係相交莫逆,也沒那麼多規矩,便揚眉問道:「你們這是打什麼啞謎?誰是『觀音於』?」
瞿西平的神色不免有些複雜,似是陷入久遠的回憶:「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我爺爺說的,打仗那些年,濟南有一位世家小姐,姿容絕世,心底慈善,於家是千年世家,家產豐厚,遍及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