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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想,楊嵐的心理問題到底在哪兒,為什麼每次治療都強烈的抗拒,每次都像洞察醫生目的的高智商患者能夠做出熟練精準的偽裝和應對,讓人無從下手。
原來······
楊嵐自始至終都沒有瘋,只是魔症了,被自己的恐懼魘住了。
而這個噩夢,最後卻生生的催生了莫勻的悲慘現實。
愛,與現實,一併支離破碎。
莫勻感覺自己要瘋了。
吳肖不見了,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吳肖,打了那麼多電話,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告訴他吳肖去了哪裡。
那天從家裡出來,他開車去了長樓里巷,鋪子已經打烊了,早點也沒有開張。可他等不到早上,他怕吳肖等著他,更怕把吳肖一個人扔在冷冰冰的醫院裡。
他敲開了鋪子的門,在鋪子裡坐等了兩個小時,終於買到了頭份豆腦。
可是回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空蕩蕩的,再也找不到吳肖的身影。
之前被拆開的禮物也全部原樣掛回了樹上,包括那枚一直沒有開啟過的戒指。
一切都好像吳肖從來沒有住進這間病房裡一樣。
吳肖就這樣不見了。
監控里,吳肖是一個人離開的病房,沒有留下一句話,也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冰天雪地的天氣里,只有身上那套單薄的病號服。
已經兩天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所有可能的人,他都找了一遍,甚至跑去了李錚的家裡,可是沒有,到處都沒有!
吳肖!
吳肖!
你到底去了哪裡······
趙曉龍停下車,把行李從後備箱拎了出來,車是借的林秀的,行李也不過一個手提包,裡面是幾件衣服。
幾年前姥姥去世後,這座老房子就一直空置著,因為偶爾老媽會回來打掃清理,房子很乾淨,昨天他把院子裡的雜草清除了一下,又去交了暖氣費通開了暖氣,太陽好的時候坐在窗邊看看書還是很舒服的。
趙曉龍進了門,把手提包放到客廳的圓桌上,沖晾台上喊了一聲,「進屋坐著吧,晾台沒暖氣,冷。」
「好。」吳肖應了一聲,把煙熄了,這才拉開晾台的玻璃門回了屋裡。
還沒走近趙曉龍就聞到了吳肖身上的煙味兒,皺眉道:「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傷口都還沒好利索,不好好在屋呆著,還跑外頭吹冷風。」
「這不是太悶了嗎。」吳肖笑笑,走過去拉開手提包翻了翻,衣服上都還帶著吊牌,「怎麼還去買了衣服?」
「我要回你家拿,你又不讓,怕莫勻知道,不多買件你穿什麼啊。」
「你的我也能穿。」
「得了吧,當棉被裹著啊。你看看你現在瘦的,受了傷之後好像又瘦了很多,都脫形了。」趙曉龍拉起他的上衣朝肚子上的傷口看了看,傷口已經基本長合,猩紅的疤看著還是挺駭人,他頓時又有了火,不快道:「你說你逞什麼能,莫勻是什麼人,還用得著你替他擋刀!這也就是你命大,要再捅深一點······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總之你能想明白離那個莫勻遠遠的就好,以後別再見他了,先在這兒安心住著把身體養好,以後再做以後的打算。」
吳肖慢慢垂下手,沒出聲。
趙曉龍翻了翻冰箱,發現昨天買來的菜基本上還在那裡。
「你怎麼吃的飯?冰箱裡的菜怎麼都沒動?」
吳肖道:「我懶得做飯,就叫了外賣。」他走過去,從趙曉龍手裡接過洗菜的籃子,問他,「你想吃什麼嗎,我現在給你做。」
「你去客廳歇著吧,我來做。」
「······嗯。」吳肖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了住,「曉龍,莫哥······他找你了嗎?」
「找了。」
吳肖猛地僵住,慢慢回過頭。他並沒有告訴趙曉龍自己得病的事情,也不想趙曉龍知道。可是他出來的時候沒有手機,連錢都沒有,能夠想到的也只有趙曉龍。他承認自己太過自私,可是能怎麼辦?他不想離開了莫勻,卻被發現悲慘的死在外面,以最難看的模樣。
趙曉龍關上冰箱,看著他道:「放心,我沒告訴他你在這裡,他就跟瘋狗似的,跑來問我把你藏到哪裡去了,我忍著沒揍他一頓就算好的了,跟他說沒見過你,然後就乾脆沒再搭理他。」
「他······沒說別的?」
「能說啥啊,把你害成這樣還有臉找我要人!我看他精神也不太正常,我裝著很氣憤的樣子反過來質問他是不是又欺負你把你氣跑了,我估計我演技太好,加上他不曉得在哪兒受了什麼刺激,沒等我演完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吳肖猛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莫勻沒有說什麼。然而,心情忽然又有些難受,他飛快的轉過頭,丟下一句「我去院子裡透透氣。」快步開門走了出去。
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胸腔里也一陣一陣的抽搐,吳肖撐著牆衝到屋角,跌到地上吐了起來。
這兩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根本吐不出什麼來。
他用手扒著凍僵的土將血跡一點一點蓋住,靠住冰冷的牆壁,死死捂住嘴,沒有一點聲音的大哭。
第49章
這裡離市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趙曉龍晚上要上班,時間和精力有限,沒法每天來回跑,只能隔兩天帶些東西過來,看看吳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