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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出去!」吳肖渾身觳觫的不停重複著,推在門上的手指因為用力爆出青筋。小魚說的對,就是因為都對,他才更加憤怒。恨莫勻,更恨自己。
可是再恨,他也毫無辦法。堅持和抵抗都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甚至想過為什麼得病死掉的不是自己,他現在還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家?
一個只剩了自己,空蕩蕩的家,真的還有堅持的意義嗎?
媽媽去世後,家裡的家具他再沒動過,這些都是媽媽省吃儉用親手一件一件布置的,再怎麼缺錢,被錢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變賣掉任何一件東西。
他就只剩了這座房子和房子裡媽媽留下的記憶了,可是現在卻有人要將這一點僅存的東西都要全部拿走。
良心?
這玩意兒如果值錢的話,他倒是很想賣掉拿來還債,可良心又真正值幾個錢?莫勻會稀罕他那點所謂的良心?
「不用急著趕我,我馬上就走,反正房子已經看過了。」小魚慢慢鬆了手,往後站了一步,「吳哥,說句實在的,你現在這麼有底氣,也不過是仗著莫總對你的格外開恩,但是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是人都有底限。」
他微微一笑,「收起你那清高的嘴臉吧,你覺得莫總會一直容忍你下去嗎?」
「不用送了,馬上我們還會再見的。」他意有所指的指指門內,轉身帶著中介下樓。
手機在屋裡瘋狂的叫了起來。
吳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回到屋裡按掉了手機鬧鈴。
十二天,只剩了十二天,別說是全部還款,就連一個月的利息他都弄不來。他到底有什麼底氣大喊大叫著還錢?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打來的是複印社的老闆,告訴他今天複印社關門一天,他不用去了。
掛了電話吳肖坐在地上,背靠床腳無聲的大笑。
現在連一天幾十塊錢的兼職費都沒有了。還好,還好昨晚意外得了一百塊錢,兩天之內還不至於餓死。
多麼幸運啊吳肖!
第4章
晚上在酒吧門口,吳肖與昨天摸了他屁股一把的男人走了個對面。其實,吳肖已經忘了那人的長相,若不是那人兇狠莫名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不會發現那人的左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抱在胸前。
吳肖停住腳步,看著那人從酒吧旁邊的胡同里有些踉蹌的朝自己走來。在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惡狠狠的快速道:「這個仇我記住了!」
吳肖扭頭看著那人跳上計程車,怒喝司機快點去醫院,後知後覺的想著,是斷臂之仇嗎?
他下意識朝胡同里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十分安靜。剛剛那人經過時似乎有所忌憚的朝那裡瞥了一眼,是誰?
胡同里的垃圾箱倒了一個,垃圾鋪了滿地。
吳肖彎身將垃圾桶扶起來,把地上的垃圾袋撿起來扔回桶里。從後門進了酒吧。
這會兒酒吧剛開始上人,卡座基本空著,有幾個早到的無聊的客人閒坐在吧檯前與正調酒的趙曉龍說著話。
趙曉龍遠遠看見他,笑著沖他點了下頭。吳肖不由頓住,趙曉龍額頭上有一塊不明顯的紅腫。
他沒有再走過去,直接進了更衣室換制服。
是趙曉龍。
也只有趙曉龍看到了昨天他被騷擾的一幕,會偷偷替他出頭。以前也是,上學的時候,被學校的小流氓欺負,都是趙曉龍挺身護在他前面,後來因為債務被莫勻的小弟糾纏,也是趙曉龍揮著拳頭替他將人趕跑,雖然趕走一次還會再來第二次第三次,但是再沒有第二個人像趙曉龍一樣每次他遇到麻煩都毫不猶豫的站在他身前。
回想到剛剛那個男人離開時放得狠話,吳肖忍不住擔心,不是擔心自己會被報復,而是擔心替他出頭的趙曉龍會從此沾上麻煩。
他可以放棄酒吧的工作不干,反正已經不會比現在更困難潦倒了,可趙曉龍不一樣,這個工作他已經幹了快十年了,是酒吧的頂樑柱,還要靠著這份工作買房子結婚。
但是他知道,趙曉龍外表耿直,其實是個感情內斂的人,不喜歡別人將恩情掛在嘴上。
休息的空檔,吳肖靠在吧檯前看趙曉龍幫人調酒,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你的頭怎麼了?」
趙曉龍摸摸傷口,用碎發遮了遮,表情有點不自然的道:「很明顯嗎?白天抬家具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也沒覺得疼就沒管,早知道上點藥了。」
「不影響你英俊的外貌。」吳肖笑笑,心裡澀澀的,有些話趙曉龍不願提起,是顧忌他的自尊心,而他也說不出口。
旁邊有人點了一杯瑪格麗特,林秀去了洗手間,趙曉龍就放下量杯過去幫著點單。
吳肖道:「謝謝你。」
趙曉龍從電腦後面掀起眼皮。
吳肖扯了下嘴角,「其實,在來這兒工作之前我就想到了,這種事我還是可以應對,你不用太擔心我。」
趙曉龍點了下頭,並沒有多說的意思。他點完單,就開始動作流暢帥氣的給客人調酒。
「明天我沒什麼事,下午去你家看看你最近學習的成果。過段時間,我就向經理提一提,讓你跟著我調酒,不用再跑來跑去了。」
他把調好的瑪格麗特遞給等候的客人,又看了眼吳肖,「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