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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兄弟睡得安心,沈奇送他一枚乳牙。乳牙尖端被葉辰用金剛石打磨得圓鈍,根部也用金剛鑽鑽出小孔,再用紅繩串起給葉玄貼肉戴著。
窮奇牙是大凶之物,能克殺諸多陰邪,葉玄戴著吊墜,周圍清淨了不少。
這麼多年過去,葉玄早不怕了,可習慣成自然,這枚窮奇牙他一直戴著。
看見這枚吊墜,沈奇恢復了一絲清明,猛地撒手,跳下床。
他一直都是葉玄的守護者,不能反過來傷害他、強迫他。
「跟、跟你鬧著玩兒呢。」沈奇結結巴巴,「你……你該穿穿、該脫脫,不用管我……」
十秒鐘後,沈奇被葉玄慢吞吞地轟了出去。
咔噠,是葉玄給臥室門上鎖的聲音。
沈奇:「……」
第34章 我的好兄弟(八)
半個月後。
教室里,沈奇死狗狀委頓在座位上,眼下兩道青黑,死氣沉沉,一副幾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的面相。
無他,熬的。
這些天來,每個想著葉玄鼓搗的最後一次,都是最後億次。
肖想青梅竹馬的好友,既興奮,又有罪惡感。
沈奇一宿一宿睡不好,一顆少年心嘭嘭狂跳,勾得腦子窮髮癲,癲到興起,就忍不住胡思亂想,琢磨著不如試探試探葉玄,萬一葉玄心底對他也有那意思,只是一直沒開竅呢?他這不也是最近才開竅的麼?這麼想著想著,思維漸漸掉進溝里,他就覺得他和葉玄這事兒基本就能定了,竹馬竹馬,情比金堅,半個小時連相愛誓詞都在腦內改了十稿。
可再過一會兒,癲狂退去冷靜下來,他就覺得葉玄八成是把他當兄弟,說破以後會嫌他噁心,可能連兄弟也不肯和他做了。
按理說,後者的可能性大得多——葉玄跟他太親近,半點兒也不避嫌。真對誰動了心思,不可能在親密接觸時如此淡定。沈奇現在多看一眼葉玄換下來的髒衣服都要平地撒一波癔症,可葉玄待他無論何時都那麼坦然鎮定……要麼是這小王八蛋城府奇深,要麼就是葉玄壓根兒對他沒想法。
那晚借玩鬧扒睡衣,他興奮得險些失控,因此這些天他刻意疏遠葉玄,斬斷誘惑的源頭。他每逢下課必裝睡,回寢也不搭理人。葉玄識趣,以為他凶性發作心裡煩躁,並不纏著他問東問西,將存在感降至最低,為沈奇營造安靜自由的空間。
葉玄的體貼乖巧反而令沈奇燥郁更甚,一見葉玄輕手輕腳緊張他的小模樣就恨不得把葉玄撲倒啃一口,好打破這份熬人的安靜。這麼連著兩周下來,沈奇把自己折騰得印堂發黑,像個英俊的活鬼。
這會兒是午休,沈奇怕葉玄搭話,慣例趴著裝睡。
前座傳來窸窣的響,沈奇神經緊繃,豎耳聽著。
忽然,有什麼東西輕輕抵住他的手臂,接著是額頭,溫暖的呼吸掃過手背,佛手柑淡香涌動。
沈奇撐不住,驀地睜眼。
原來葉玄是從前座轉過來,占據了他桌子的上半部分,和他面對面地趴著,鼻尖僅僅隔著幾公分。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葉玄小聲問,瞳仁映著窗外的雲,很亮。
「煤喲!」太近了!沈奇彈射而起,後脊貼牢椅背拉開距離。
「你怎麼……老躲我。」葉玄起身,繞到沈奇同桌的座位上,坐下,耐心道,「你最近……怎麼了?」
睡衣風波已過去了,葉玄性情大度,加起來一共也就生了十分鐘的氣,早好了,根本沒往那上考慮。
「沒怎麼。」沈奇猛裝蒜,身子一側,不耐煩似的背對著葉玄。
「肯定是,我哪惹你……不高興了。」葉玄猜測,「你就算,凶性發作……也不至於,這麼多天。」
如果是別人讓沈奇不爽,沈奇肯定當場解決,這一秒受的氣絕不憋到下一秒,唯有葉玄製造的不愉快能讓沈奇如此忍氣吞聲。
「沒有,別瞎想。」沈奇悶悶地否認著,卻不肯回頭看人——因為下午第一節 是體育課,葉玄換了件運動服。扁扁瘦瘦的身體,布料垂墜著,一身清爽的少年氣快溢出來了。兩隻手臂從袖口延出來,白得發透的皮膚下凸顯出兩道淺淺的青筋,是瘦削少年特有的一種性感。
清清亮亮的美少年,太好看了。
一見白臂膊,立刻想到口口口,立刻想到口口口,立刻想到口口,立刻想到窮奇和玄武口口(此處為仿寫,為規避審查和諧一些關鍵字,可參考魯迅先生原文)……沈奇的想像唯有在這一層如脫韁野狗般瘋狂躍進。
他煩自己這麼胡思亂想,玷污他們的兄弟情,耳朵尖撩起一抹羞赧的紅,索性不看葉玄。
「這個……」葉玄的手指頭慢吞吞地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下,找出一條電影宣傳的微博,伸長胳膊,把屏幕湊到沈奇眼前,「今天晚上,就首映了……我們等周六,去電影院看?」
那是他和沈奇期待了小半年的一部電影。
沈奇語氣敷衍:「嗯,去。」
他此時滿腹少年心事的糾葛,酸楚混著迷惘,又是嚴重睡眠不足,沒心思看電影,縱使強打精神也仍顯得很沒精神。
葉玄愈發覺得不對,溫聲道:「你還是,心情不好……我哪惹你不高興了,你說……我又不是,不聽你的……你說得對,我就改。」
溫溫軟軟的嗓音羽毛般搔著耳朵,沈奇哪裡還能心情不好,他只覺得癢,他繃緊渾身肌肉,克制著那股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