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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乍看起來,生著一把頎長如松竹的清俊身段,但卻不能細鑽研。因為那人披著一身絲綢質料的褻衣,那綢子太薄、太柔順,薄得臭不要臉,流水般貼服,筋骨肌肉的細微隆起凹陷一覽無餘,細看的話,胸腹塊壘結實分明得近乎剽悍。
仿佛絲緞包裹著金鐵,衣冠遮掩著禽獸,肉慾得一塌糊塗,害他兩腮滾燙。
真他娘不知廉恥!
那人欺上前來為他鬆綁,又旋身端來一枚小碗,要給他喝藥。
藥湯惡苦,人也討厭,他負氣扭頭,那人就用勺子撥弄他的嘴,青瓷勺沾了藥汁,邊沿滑潤,一上一下,將唇瓣刮擦得發紅、微癢,透著狎昵的意味。
何其放肆!他卻不敢發火。那人身上縈繞著一股危險的氣息,令他沒由來地畏懼。況且,從蛟龍身上活抽的龍筋剛從他身上解下來,像頂不值錢的草繩般被那人隨手丟在地上,他打不過、逃不了,哪敢妄動,唯有恥辱地捲起龍尾,連細弱的尾巴尖兒都團成小球,別過臉以冷漠相抗。
「聽話,喝藥。」那人溫聲哄著,「溫養內丹的。」
他垂著眼,兇惡地瞪著那柄褻弄他嘴唇的瓷勺,噌地躥起股邪火,沒忍住:「上次……也騙本座是溫養內丹的!結果……」他打了個磕絆,脖頸發僵,直直地挺著,罵得含含糊糊,「什麼、什麼破藥!」
那人輕輕笑了,像是無辜:「我不記得了,不對症嗎?」
這般輕描淡寫的口吻,像乾脆忘了,他氣得紅了眼,狠狠朝那人剜去,那人卻好整以暇地含一口藥汁,銜住他被瓷勺刮擦得發紅的嘴唇。
藥混了津液,他想吐出去,卻全被頂回嗓子眼,咕咚,盡數咽進肚,肋骨之間那一小塊倏地發熱,像咽下了如前幾日一般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的熱。
那人餵完藥仍不老實,修長五指扣住後頸,纏綿地吻他,恰到好處地鉗制他,又不過分強迫。明知他無法反抗,卻也不逼他就範,而是隔著一層溜滑微涼的、遮羞的褻衣絲綢,籠著若榴花織紋的金紅緞被,撩撥他、逗弄他、引誘他……簡直是個混帳東西。
說露骨,其實也沒如何,僅是隔靴搔癢;說君子,景霖卻快被撩化了。他活了這麼久,從未傾心於何人,不知情慾為何物,他冷傲狂妄,瞧不起這瞧不起那,絕不主動親近誰,也沒誰敢招惹他。日子久了,愈發不通人性,瞧見那些你儂我儂緊著起膩的俗人,簡直恨不得擠進倆人中間哼一哼。
一身乾乾淨淨的傲骨,乾脆折了或許還好些,至少好過讓人勾搭得酥軟,搓圓捏扁,釀成蜜、擰成扭股兒糖、煉成繞指柔,被人連哄帶誘地干盡沒臉沒皮的事。
餘下幾段記憶,也都是些變著法兒沒臉沒皮的事,細膩清晰,活色生香,臊得他夜不能寐,一連幾天走路都沒臉抬頭,唯獨那人的面目死活也想不起來,直到今天猝不及防跟沈白打了個照面……
一,就是那混帳東西!!!
二,那玩意兒不是癤子。
……
車內氣氛微妙。
像是從景霖身上抻出根弦,繃得細緊,眼見就要崩斷,卻還有隻漫不經心的手將它捻挑彈撥。
沈白臉都沒偏,用後視鏡掃他一眼,沒繼續糾結想起哪段,而是再次單刀直入:「求偶期?」
雄龍求偶期不散發特殊味道,表面看不出來。有這麼一猜,是因為沈白在景霖眼皮底下晃了這麼多年,一直也沒刺激出什麼來。之前一星期沒見,再見面時景霖就忽然一副被塞滿了黃色廢料的模樣,八成是受了這方面的刺激。
「求、求……」景霖驚駭欲絕,嘴都瓢了,「什麼偶……放肆!大膽狂徒!」
那就是了,沈白不涼不熱地撩他一眼:「你還要宮女?」
景霖被這一眼撩去半條命,許是恢復記憶時連帶著恢復了一部分條件反射,他肩膀一垮,紅著臉,竟嘟嘟囔囔地辯解起來:「本座……本座想聽宮女唱個小曲,也是錯了?聽小曲,光動耳朵,原來這也不成了……」
「知道了。」沈白寬和一笑,也不知真寬假寬。
車庫大門緩緩升起,邁巴赫駛了進去。
沈白的家,景霖不作聲,眼珠滴溜亂轉,顯然是已經開始籌備越獄。
擱以前,忍氣吞聲住幾天就算了,現在他被沈白多看一眼脊梁骨都一陣陣發麻,四肢一陣陣發虛,別說幾天,連一柱香的工夫都不想多待。
引擎熄火,周遭驀地安靜下來。
忽地,沈白扭頭,直直盯住他:「打算怎麼跑?」
景霖:「……」
沈白溫聲道:「考慮到你目前的精神狀態和自理能力,求偶期確實不方便出家門,不是我喜歡給你禁足……」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景霖眸中精光爆閃,趁沈白分神說話霍地推開車門,身姿矯若驚鴻,眨眼間已狂奔至百步開外!
……
十秒鐘後。
「聽夫君的話。」沈白提溜著落跑小嬌妻的後脖領,手攥得死緊,柔聲哄著,朝家門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1】
這單元應該是節奏快+篇幅短,說不定哪天就biu~的一下完結了~開日更三千的新文它不香嗎!香!我這單元快點有意見嗎?沒有!
【2】
景霖(硬擠到正在談戀愛的玄玄和奇哥/樂樂和睚哥/辰辰和四瘋中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