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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白端著烏骨雞湯進門時,瞧見的便是景霖這副「慘」狀。
景霖從頭到腳裹在被裡,像是撅著,或是拱著,總之被子隆起個小山包。
小山包一忽兒高,一忽兒低,笨拙地動來動去,不消停。
沈白將湯盅放在桌上,撩起被角,明知故問:「怎麼了,傷口疼?」
被子下露出一張急得汗濕的臉,碎發黏在腮上,顴骨讓被窩裡的熱乎氣兒焐得透紅,素日冷得能結冰碴的眉眼也像焐化了,線條軟了,惶惑又可憐地,朝他張望著。
「疼得厲害?」沈白惡狼般盯著他,語氣卻溫柔得不行,「入夜是容易疼,我去煎一服安神飲……」
景霖眉梢耷拉著,伸手欲扯沈白袖口,像要求助,伸到中途,卻猛地剎住,狠咬著嘴唇,冷哼道:「隨你。」
沈白輕笑:「好。」
一轉身,真要走。
「你……」景霖羞惱至極,手一揚,燉盅啪地摔成八瓣,哆嗦著罵,「混帳!」
周遭倏地黑下去,蠟燭滅了。
那惡獸繞到他身後,掀開被,鑽進他熱汗騰騰的被窩,摟著他,熱烘烘道:「我教你……行嗎?」
總算撕了那層畫皮。
見景霖恥於回答,沈白不依不饒,從後面伸手,指尖輕輕抵住景霖下頜,將那張濕紅漂亮的臉撥轉向自己,啞聲問:「喜歡我嗎?玉佩你都不戴……怕我嗎?在你面前我都把靈氣收乾淨了……」
景霖瞪他,眉眼冷硬了一瞬,可那冷硬凝不住,轉眼就熏化。
沈白火熱地啄吻那兩瓣嘴唇,撫他滾燙的臉:「方才想我了?今晚只幫你……不會……別怕……」
接著儘是些不著調的渾話,仗著夜色,仗著互相看不清,一句賽一句不能聽。
……
這傷一養就是兩個月。
景霖至鄙夷的那檔子事,夠不上十之八九,也懵懂的、幾乎是被騙著誘著的試過十之三四了。
想起那些荒唐,那些沒臉的渾話,那些難以自持的丟人情態……比起談情說愛,景霖倒想先滅個口。
扔了拐杖就不認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景霖:罵罵罵!老公不罵不成器!
白白說是強制愛但實際上從來不強迫[狗頭]
下章回歸現代~
第53章 狼愛上羊(十)
漫長的記憶回溯迎來終結。
景霖身子一顫,神識從農舍潮熱凌亂的炕褥中脫離,拋回到潔淨微涼的真皮沙發上。
地毯厚及腳踝,沈白半跪著,與景霖視線平齊:「醒了?」
景霖覷他一眼,烏金瞳仁略顯清明,像是腦子見好,撒謊前眼珠總算沒滴溜亂轉:「本座……方才打個盹兒。」
語畢,起身套衣服,動作慌亂,自鎖骨至後腰統統泛起桃粉,顯是羞臊至極。
「想起雲浮村那段了?」沈白霍地擒住他手腕,往下一墜,沉沉道,「別撒謊,我聽見了。」
景霖重重跌回沙發,透紅桃粉的,比一椏花枝還鮮靈。卻仍倔著,鼓鼓地挺著胸,昂著頭,像只雄赳赳的大山雀。見沈白神色強勢,抵賴不得,便高聲斥道:「哼,憶起又如何?你這無賴處心積慮勾引本座,還有臉提?!」
沈白笑了,輕輕地問:「那也算勾引麼。」
景霖一噎:「不、不然……」還待如何?!
沈白迫近,一把閨房中調情的溫柔語氣:「再說,誰叫你定力那麼差……一勾就讓我得逞?」
這輩子,他還是頭一次用這種口吻和景霖說話。素來的疏離克制隨著那個吻,隨著那段記憶,瀕臨瓦解了。
景霖面紅耳赤地嘟噥著,仍是「放肆」、「一派胡言」之類的字眼。忽然,也不知哪來的膽子,他猛地推開沈白,捧著那堆衣物一溜煙兒鑽進休息室,嘭地甩上門。
沈白盯著門板,渴似的,薄唇舔得濕亮。
片刻後,呼吸平復,他拾起領帶,將崩斷的領針丟進紙簍,下樓開會。
……
這些天,景霖過得渾渾噩噩,回憶循環往復。
他神志尚不清明,不過是從特別傻恢復到一般傻,想要拆解那團纏繞如亂發的愛欲,理清其間細膩的糾葛矛盾,實在困難。他僅是被那些記憶中的情緒浸染了,骨頭像酸水泡過,酥、酸、癢,蝕得儘是孔洞,再灌飽蜜糖,深處還留著酸芯兒。
沈白涎皮賴臉地糾纏他、扯他袖子、堵著他說情話、體貼精細地照料他、在農舍里引誘他做些荒唐事時,他四肢百骸皆甜得惱人,胸廓都讓那些蜜糖似的東西撐得憋漲;一旦沈白偃旗息鼓個一日半日、沒跟他耍無賴,那縷酸便鬼魅般欺來,蝕得他心裡空落落,想那小無賴嘴上火熱痴情,原來不過爾爾,想必是膩煩了,搞不好此時已去纏別人了,遂惱得偷偷踹樹踩草。
……難不成,自己對他有意?
呸!!!
景霖撲騰得像條魚。
這些天,沈白對他放鬆鉗制,晚上不守門,白日也不拎他去公司。他琢磨著,那靈丹未必就如沈白說得那麼好用,萬一是詐唬他呢?便試著逃了幾次。
一次,他躲在郊區一家廢品收購站,溜進一台舊冰櫃,龜縮屏息,心想這大白櫃四壁堅厚,或可阻絕靈氣感應。豈料半小時不到,被連人帶冰櫃一窩端走,沈白的RR後跟著收購站老闆的運貨小卡車,直奔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