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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辭凶歸凶,卻慌得尾音直顫。
「不是便好。」沈白神氣寬和,任由他罵,動手拆布條。
藥是小龍崽們從李元修那取回的靈植煉製的,見效快,皮外傷已好得七七八八,有些地方甚至已生出淡粉嫩肉。奈何骨骼破體造成體內多處重創,較外傷難養得多,怎麼也得再靜養一兩個月。
許是為端架子耍威風時有所倚仗,景霖衣著素來莊重守禮,哪怕偷溜去凡人市集嗦碗豬油粉也要打扮得像要去接受萬民祭拜。身子要裹得嚴,袖口、領口密不透風,衣料也慣用緻密厚重、不透不露的,除去臉、大半的頸子和手,旁的一絲兒也不露,就連手腕兒都讓箍在寬袖裡的窄袖捂得嚴實。唯獨那把細得脆弱的腰與薄得矜貴的肩背無論如何也藏不住,是沈白夜夜肖想的重點對象。
如今,景霖不止身形藏不住,簡直是哪兒都藏不住。隨綁布漸漸散開,玉石般剔透清削的身子一覽無餘,僅剩一條白綢小褲,將將蓋到大腿中段。
景霖何曾叫人這樣細緻、貼近地看過身子,縱使化龍與化人時因形體變化不得不裸露,他往往也會事先備好衣物,在需要時速速換上,或刻意躲到僻靜處不讓人看。
他慌慌地,實在坐不住,欲找茬兒訓斥沈白,卻挑不出錯。沈白指尖輕輕掠過綁布的結,解得謹慎,連汗毛都沒碰著。他手持成團的棉絮,沾清水,擦拭傷處,再換一團綿絮,蘸藥凍,勻勻地、柔柔地塗一層。
那呼吸炙熱、激動得微微顫慄的悍利肉體距景霖約莫半尺遠,釘死在床沿兒上了似的,絕不靠近分毫,手指也絕不觸到他。
弓弦般緊繃的靜寂中,沈白喉結緩慢滑動,乾咽了一下。
吞咽津液的細響,聽在景霖耳中,堪比落雷。
景霖瞳仁微顫,羞得唇瓣哆嗦,身子泛起桃粉……種種變化盡數被沈白看去。
這小無賴若真借著擦藥到處亂摸、輕薄狎弄,或企圖仗著犼對龍族的武力優勢迫他就範,他的暴怒與恐懼必定遠勝羞恥,不至於如此丟人。可沈白偏偏克己至此,疏離得愈刻意,倒愈透出一股慾火熊熊、一不小心就能燎得他屍骨無存的情熱意味。
「抬腿。」沈白嗓子喑啞,「擦小腿。」
景霖不肯示弱,咬牙屈膝,讓勁瘦的小腿肚懸空。
這動作令光滑寬鬆的白綢小褲朝小腹方向滑去,景霖緊著去按,沈白卻隔著藥棉輕撥他的手:「沒纏好別亂動,藥蹭掉了。」
白綢全堆在腿根,景霖羞恥得連呼喘聲都是抖的,與沈白亢奮的呼吸聲一般無二,分不出哪道呼吸是誰的。
過了不知多久,熬人的換藥總算結束了,景霖又被綁得露不出幾塊肉。
沈白歸攏好換下的舊綁布,起身離去,竟分毫不為難他。
景霖重重吁出口氣,癱回床上。
他性子冷傲,好發脾氣,因此仰慕者雖多,卻少有人敢向他示愛。他活了那麼久,不知情愛是何滋味,連所謂求偶期都不曾經歷。那檔事如何做、是何等感受,他素來非禮勿聞,僅陰差陽錯瞟過幾張凡人的春宮圖,知道個大概。他尋思著,那八成與手戳鼻孔差不離。若為生養子女,摸黑戳個一兩次,或可原諒,若為了什麼快……快活,兩人便能一絲不掛、痴纏出種種醜態,那簡直荒唐得可笑了!
心兀自狂跳,想必是因憎生畏,讓那小無賴嚇的。
……
景霖自我安撫一番,心緒稍平。幾日沒解手的憋漲感終於覓得空子,緩緩湧現,他起身尋夜壺,沒尋到,抓來件外袍,慢吞吞地披好,一腳深一腳淺地出去尋能解手的地方。
他沒住過農舍,亂走一氣,見門就推。不慎闖入廂房,正撞見沈白。
沈白衣衫凌亂,風流散淡地倚在床上,左手抓著一團拆下的舊綁布。
那些布條上殘存少許藥凍,大約還浸了些他在被窩裡焐出的細汗。軟沓沓的、泛潮的一大團,被修長五指死死攥著,抵在口鼻間,將那點兒滋味深吸入肺。
一口吸入,他似享受之至,喉間溢出低沉、顫抖的嘆息,乾渴般咽著唾沫……
這舉動本不雅觀,說齷齪亦不為過,可由沈白做出來,竟有種懾人的誘惑,絕不使人厭惡。
遭人撞破,沈白卻不赧,想來是因為撕去平日披的溫潤君子畫皮後,裡邊壓根兒就沒有臉皮。他抬眼望向景霖,瞳仁中迸出一股陰鷙、病態的貪慾。
僅一眼,景霖如遭雷擊,頭皮至尾椎骨麻得要炸,本該把這小無賴罵個狗血淋頭的,嘴卻像被沖刷著面頰的熱血燙化了,黏住了。他渾渾噩噩,簡直不知是怎麼回房的,也不知是在哪小解的,唯獨那一幕的細節在腦內揮之不去——沈白充滿掠奪意味的一瞥、沁了細汗的結實胸口、抓著布團的泛白指骨……
荒、荒唐……
景霖本想小憩一會兒,但想起沈白那事兒就睡不著,反覆翻身,烙餅似的。一種陌生的痛苦冒頭了,令他煎熬得厲害,他用包紮得粗笨的十指勉強勾著床沿兒,不許它們妄動,咬牙憑空抗衡那股要命的躁動。
那檔事……太齷齪、太無恥,他斷不會低頭。
少說過了一刻鐘,那痛苦毫無消解跡象。他一陣陣悶脹的疼、撓心的癢,難受得厲害,還飽受廉恥的折磨,只覺這輩子也沒這麼遭罪過。
實在難熬,他改側躺為趴伏,痛處抵住柔軟鵝絨,那難過才稍微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