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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樂然眉稍一揚。
弟子:「……或未染人間濁氣的野禽野獸,也就可以了。」
喬樂然眉梢歸位。
要吃野味您直說。
他蔫蔫地走進農家院,穿著限量版球鞋的腳踏過院外及踝的荒草,激起一蓬尖細的驚叫。
「噫呀呀。」
「好疼……」
「嘰!」
音色像小雞仔兒,說的卻是人話,分貝明明不小,喬樂然卻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肉眼無法捕捉的、蠓蟲般微小的山精們撲簌簌滾下草尖兒,又振翅起飛,窸窣的報信聲如潮水,一波波接著力,向山頂的龍神祠漾去。
「童養媳……」
「童養媳又長高了!」
「尊上的童養媳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後來,在神力作用下,樂樂恢復了嬰兒時期的記憶……
樂樂:我一歲的時候,把我懟吐奶那人是你吧?
睚哥:不知道。
樂樂:還薅我毛絨球球!
睚哥:不清楚。
樂樂:還衝我噴口水,我噴你一下,你他媽噴我五下!
睚哥老臉通紅,撒謊:不是我!你記錯了!
樂樂:你是一點兒逼臉都不要嗎?!
第2章 愛情買賣(二)
車隊駛入目的地清溪村,停在一戶農舍前。
農舍在龍潭山山腳下,白牆黑瓦,爬山虎青碧,色彩明澈得晃眼。
喬萬山前些年已將這農舍及左右兩戶一齊買下,還簡單翻新過,為進山祈福時方便落腳。
將法器法衣與供奉祭品準備停當後,張修鶴與眾弟子先行上山,在龍神祠開壇做法。
自打供桌擺好,張修鶴就在祠堂小院裡開顛,旋轉跳躍不停歇。
喬樂然跪坐在蒲團上,偷偷擺弄手機,跟聶飛直播吐槽。
聶飛:怎麼樣,幹嘛呢?
喬樂然:連蹦帶跳還念咒,四捨五入一愛豆。
聶飛:哈哈哈哈哈!
喬樂然:一口氣顛倆小時了,步法都不重樣,編舞很優秀了。
聶飛:這也太努力了吧?玄學愛豆啊。
喬樂然:可不,這麼毒的太陽,還挺大歲數,我都怕他中暑。
小哥倆正貧著,喬樂然胃中忽地一陣翻江倒海,他收起手機做深呼吸,卻更難受了。
上山前,他按祈福流程在木桶里泡澡,不僅泡得皮皺,還被秘藥醃得入味。這秘藥乍聞像麝香,又比麝香多幾分腥甜,濃得不行,聞多了辣嗓子眼兒。這大熱天的,他被熏得想吐。
據張修鶴說,這秘藥叫「龍悅」,龍神聞到就會龍顏大悅,龍顏一悅,那就好說話。
沐浴焚香後,喬樂然又被裹上祈福時必穿的袍子。袍子是綢緞質地,色澤朱紅,衣襟與袖口精細地繡著四種形態不同的海浪紋樣。
說是祈福的法衣,式樣卻像古代女子出嫁時穿的嫁衣。喬樂然跟聶飛他們吐槽過這事兒,結果拜龍神就被他們歪曲成拜老公了。
至於法衣為什麼是紅色,張修鶴的解釋是:朱紅乃華夏正統之色,古時帝王御批、宮牆著色,皆用朱紅。龍族鎮守華夏大地,也奉朱紅為尊,見喬樂然穿朱紅,龍顏又會大悅。
不僅如此,張修鶴的弟子還用龍悅香混合硃砂,用羊毫筆蘸著,在喬樂然露在外面的手背、頸項、鎖骨等處描繪出類似龍鱗的圖樣,以示虔敬,據說龍看見這些偽造的龍鱗,龍顏就會又雙叒叕大悅……
這龍顏也太容易大悅了,哪來的二傻子龍,一哄就樂,喬樂然腹誹。
他揩一把額角虛汗,沖立在他身旁照應的弟子比個手勢,起身走到樹蔭下,貪婪地呼吸著從下方山坳吹來的涼風。
徐莉皺眉:「怎麼了?」
「不行了媽,我想吐。」喬樂然扶著樹幹嘔,「熏得慌。」
徐莉遞去礦泉水:「小口喝,壓壓。」
喬樂然抿一口,用涼絲絲的瓶身抵住太陽穴,奄奄一息:「今天這味兒也太沖了……」
往常來拜他也泡藥浴,但沒這麼熏人,而且往常儀式也沒這麼磨嘰,都是一個小時完事兒。
徐莉纖細的眉一挑,正要開口,喬樂然口無遮攔道:「都蹦躂兩個多鐘頭了,他幾點完事?待會兒中暑暈桌上,再報銷兩百萬藿香正氣水……」
「說什麼呢!」徐莉狠剜他一眼,「多大人了,嘴上沒點兒輕重!」
喬樂然有點兒掛不住臉,鼓鼓面頰,嘟囔道:「沒多大,未成年。」
徐莉深吸口氣,道:「你十八歲這年大凶,得行大禮,所以這次和以前流程不一樣。」她倦憊地捋一捋頭髮,「不是都跟你說過嗎,說的時候聽什麼了?這也不信那也不信,萬一真出什麼問題,後悔都來不及……」
「媽,我突然不難受了。」喬樂然為逃避挨訓,虛弱地飄回蒲團上跪好。
跪穩當了,就哼哼唧唧地發微信:我都快曬中暑了,我媽還說我。
聶飛:你老公也不說給你布個雨,什麼狗男人,蹬了他吧,樂,我跳大神兒保護你。
喬樂然:……
又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這時,徐莉又沖他咆哮:「喬樂然!手機放下!」
又暈又熏又想吐、被迫搞封建迷信、被哥兒們調侃,還遭遇親媽直呼大名的死亡威脅……喬樂然收起手機,心如死灰,面如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