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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得這麼大補,讓凡人逮著就是個死,你用鬚鬚給尊上交個保護費,以後誰也動不了你。」
「再說了,龍潭山靈氣重全是沾尊上的光,尊上容你在這修煉一天,比得上你在別的山頭修煉十天。」
「得了這麼大的福報,你還不知足?」
剃完鬚鬚,人參娃娃禿頭禿腦地爬起來,摸摸光溜溜的腦殼,竟是無法反駁——他前些日子把自己移栽到龍潭山上就是想來吸這山上沖天的靈氣,既是吸人嘴短,那也沒辦法。
千里左眼慈眉善目地安慰道:「你禿了,也沒變強。」
山精崽崽們嘻嘻哈哈添油加醋。
「你禿了,也變醜了。」
「沒了鬚鬚不要緊……你還變醜了呢!」
「是不是開心起來了?」
「噗——」
山精崽崽們都有點兒邪性,人參娃娃又跟它們有過節,不擠兌夠了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做兄弟?
人參娃娃委屈扁嘴,想起在場諸位不吃這套,又把嘴鼓回去,默默忍受。
林涯懶得管它們,把參須攏好,揪幾根草捆成一小把,帶回去餵媳婦兒。
……
晚上十一點,睡覺的時間,喬樂然仍沉迷遊戲不可自拔。
他這局手感極佳,不僅順利吃雞,而且擊殺數直逼林涯,他激動得想啃鍵盤。彈幕跟他鬧著玩兒,說室友弟弟鐵定換人了,這麼不菜比,一點兒都不像他了。
這幾天喬樂然的單局擊殺數接連打破個人最佳紀錄,技術突飛猛進得跟開掛似的,他亢奮得想開講座,趁林涯不注意,躥到攝像頭前就開始表演:「大家好,其實我的成功並不是偶然,最近擊殺數的穩步上漲就是對我日夜磨練技術最好的嘉獎,大家如果對我的訓練方式感興趣我可以展開來講講……」
「坐好。」林涯把他拎回去,臉上都沒個表情,一看就沒把他輝煌的戰績放在心上。
彈幕見縫插針地刷了一波霸道主播。
林涯掃一眼攝像頭,口吻巨冷漠地背誦喬樂然給他寫的小作文:「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就先播到這裡,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們明天見……」
接著就把直播關了。
喬樂然還巴巴地張望著,見攝像頭關了,從一個喬樂然泄成一灘喬樂然,小嘴兒嘟囔不停:「他們說我換人了,我讓他們看一眼,講講我手法是怎麼提升的,也算是個澄清,不然他們回頭再編排我……」
小郎君總想拋頭露面,林涯不悅地打斷他,瞳仁點漆般黑,音色發沉:「上百萬人,你也讓他們看。」
喬樂然莫名讓他看得發慌,梗著脖子反駁:「看看臉怎麼了,封建社會早沒戲了,你別老企圖復辟。」
林涯眸光陰晦:「他們說下流話。」
「都是開玩笑的,網友說話就那樣……你上來勁兒誰有你下流啊?」喬樂然說著,不知想起什麼,埋頭摳滑鼠墊,耳朵紅紅的。
林涯也不知想起什麼,耳朵也紅紅的。
四枚紅耳朵,一陣沉默。
這幾天忽然開竅靠實力吃雞的快意與林涯狗脾氣導致的不爽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那一絲旖旎便漸漸涼了下去。喬樂然耷拉著腦袋,放任思緒馳騁。其實不光是剛才,林涯這幾天都陰晴不定得厲害,他一句話沒哄到點子上就黑臉,他真的很喜歡林涯,可是他也真的有點兒累了。
男人也會脆弱,男人也有眼淚,男人的心也禁不起天天糟踐啊。
比如說大前天,林涯拐彎抹角地問他想不想養帶鱗片的東西,他說不想,鱗片又涼又滑的,那觸感他接受不了,結果林涯唰地撂下張送葬臉,遭了天大打擊似的。喬樂然讓他弄得挺內疚,直罵自己情商低,趕緊哄,說賴我嘴賤不該那麼說,你養什麼寵物是你的自由,大不了你rua我不rua,把花房搬空一間給你養寵物用,一間不夠搬兩間——都卑微得不行了,林涯也油鹽不進,就黑著臉「嗯」「喔」「隨便」,估計是嫌金主沒第一時間答應,驕縱得不像話。
可憐的小金主讓任性小情兒作得直掉頭髮,隔天,硬著頭皮拿些蜥蜴和寵物蛇的照片找林涯讓他挑,以示誠意,還昧著良心忍著害怕說這蛇挺好看的,那蜥蜴也挺萌的,為了活躍氣氛叭叭不停,說這蛇翠綠翠綠的顏色真鮮亮,那條銀白的感覺差點勁兒……話沒說完,林涯不吭聲了。喬樂然忙說那銀白的也還行,可為時已晚,無力回天,那張英俊的臉咵嚓一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送葬化,結果又是一天冷戰。
說冷戰也不太確切,林涯仍舊配合喬樂然的一切行動,陪打遊戲、陪上課、陪逛街、陪那啥……就是怏怏不樂,沒笑模樣,宛如活死人,好像他真的特委屈特受打擊。要不是他素來演技拔群,喬樂然真得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冷酷無情的事情而不自知。
他花錢居然都能買來這麼多不快樂,無非是姓林的吃定他了,知道他被迷得五迷三道離不開他了,所以才這麼恃寵而驕!
喬樂然越琢磨越憋屈,憋屈到極致終於不再卑微,少爺脾氣上來,手機一叩噌地坐直,怒吼道:「姓林的!」
林涯眼皮一撩,看向他。
喬樂然以一己之力營造出一種人聲鼎沸的效果:「有你這樣的嗎?我招你惹你了?我對你這麼好,你一點兒不領情!我這兩天進步這麼大你也不誇誇我,就知道挑我的刺,擋我的臉,限制我的發展,漠視我的天賦!我技術提升得這麼快你一點兒都不驚訝,這是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進沒進步,我厲不厲害、我開不開心、我有沒有電競的天賦……你都無所謂!因為你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在你心裡這一切都是一場冰冷的交易!我太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