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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銘知道是因為有許彥文在,江棉才說得含糊,反正他也聽得懂,便答:「廢話,你肯定要跟你爸媽說,還真打算瞞著啊?」
江棉尷尬。
白天還想著要用啤酒肚瞞著爸媽的他怕不是真的是個傻子吧?
江棉嘆氣。
說起來,他還是剛得知自己綁定了系統懷孕了的那時候來得膽子大一點,因為人剛懵過,當時沒怎麼糾結就跟高銘坦白了,輪到他爸媽這邊,他反倒緊張了起來。
其實他也想過,懷孕生子不可能真的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只是話說回來,他清楚他爸媽的性格,在這件事情上,對於他肚子裡這個小生命,他相信只要解釋清楚,排除了應該會有的震驚和錯愕,他爸媽是會尊重他的選擇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從哪裡解釋起了……
畢竟他不僅僅是要跟爸媽坦白他的特殊之處,還相當於直接出櫃了。
工程浩大啊。
江棉覺得壓力山大。
高銘說道:「不過不用這麼急,你想清楚了再說吧。」
江棉點點頭:「……嗯。」
三人很快回到了高家,過程中許彥文又撐不住睡了過去。江棉也沒吵醒他,很快下車收拾了下目前的行李——他那堆已經洗出來的衣服,要過兩天才能來取了——緊接著高銘又把他們倆送到了江家。
臨下車前,高銘叫住了江棉。
江棉回過頭來看他,高銘卻欲言又止。
江棉不解:「怎麼了?」
白天那會兒,高銘有了跟江棉告白的勇氣,是因為他篤定江棉與岳漓沒有可能。江棉身邊不會有其他人——這個認知讓高銘有了冒險的衝動。
就算最開始這個告白會讓江棉疏遠他好了,只要沒有其他人,高銘有一定的把握溫水煮青蛙,重新把江棉拉近來,以全新的角色站在他身邊——即使會花很長時間。
可如今,岳漓微妙的態度讓他遲疑了。
雖然很沒出息,可他確實害怕岳漓其實是喜歡江棉的——一旦事實如此,他清楚江棉一定會立刻回頭投入岳漓的懷抱——而他與江棉之間的關係將經由告白轉變,卻沒有機會走到情侶這一步,反倒卡在了「尷尬」的狀態中。
高銘很怕兩人連兄弟都做不成。
可要他永遠隱瞞自己的感情,連試也不試一次,他也做不到。
他張了張嘴,最後顧忌地看了眼許彥文,猶豫了下,低聲道:「之後再說。」
后座,許彥文已經掙扎著醒了過來,保持了沉默。
江棉有些茫然,抓了兩把頭髮,一頭霧水地跟高銘道別。
進家門時,江父江母果然在了。
然而全然沒有一家人久別一個月之後重逢的喜悅與關懷,江棉甚至發現自己老爸老媽在自顧自冷戰。
他簡直:「???」
他簡單介紹了下許彥文的身份,兩位長輩好歹還知道和顏悅色跟許彥文打了聲招呼,只是打完招呼各自撇開頭後,就又拉下臉來了。
江棉把許彥文帶去客房前,偷偷問自己老媽:「幹嘛?你們吵架啦?」
江母很是憤憤,摘著耳墜說:「別跟我提他,煩!」
江棉尷尬地和許彥文對視一眼,行吧,不提就不提了。
江家市區這套長住的房子裡只有一間客房,於是也用不著挑了,江棉幫許彥文拿了乾淨的被子枕頭出來,讓許彥文早點休息。
許彥文的神色看起來已經很疲倦,他坐在床邊凝視著江棉溫聲道:「真的謝謝你。」
「有啥好謝的,都是朋友。」江棉再次摸了摸許彥文的腦袋。
許彥文垂下頭,任江棉摸了兩把,嘴角終於露出了溫軟的笑容。
見江棉忙完了,打著哈欠要出去,許彥文忽然說道:「其實我……有時候覺得能和你這樣永遠在一起也挺好的。」
江棉一愣,回過身來,臉上浮現出一絲僵硬:「……嗯?」
許彥文失笑:「我不是在跟你表白啦!」
「噢噢……」江棉是真的被嚇了一跳。
他一直以為他和許彥文是小姐妹,呸,好gay友的關係。
許彥文的聲音很柔和,也很冷靜:「我是說,就我們兩個,各自永遠沒辦法找到合適的另一半的話,就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許彥文動過不少次心,也嘗試過感情,然而到頭來,只有江棉一個人一直在他身邊,也只有江棉在他身邊時,他的心才會這麼寧靜。
江棉聽著這話,心裡有溫暖,也有心酸。
他站在許彥文的角度想,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本身是極需感情寄託的人,然而感情也無處著落。
或許換做另一個人處在許彥文的處境下,能活得更堅強一點,更樂觀一點,可人的性格都是生好的,江棉也沒辦法把許彥文強逼成那樣。
他只能儘自己的力量給許彥文關心和幫助。
他安慰道:「別說這種話啊,說不定明天你就能碰到一個大帥哥,兩個人看對眼了呢?人生那麼長,別那麼容易就悲觀了啊!」
許彥文無奈地笑。
「當然了,要是你真找不到男人,我會陪你一輩子的。」江棉認真道。
「別了,我開玩笑的,」許彥文嘆了口氣,笑著擺了擺手,喃喃道,「你比我幸運。」
江棉沒聽清後面的話,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