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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是昨晚從北京回來的任樹。瞿燕庭在鈴音中暫失胃口,拖延至極限,按下了通話免提。
一段好友寒暄,任樹不知他生病,問他今日沒去劇組,是不是前幾天累壞了。
「還好。」瞿燕庭不喜抱怨和報憂,「沒給你耽誤事就行。」
任樹的聲音充斥整個客廳:「你這樣就沒勁了啊,那麼大的雨,實拍,一通宵連帶空鏡頭全部搞定,哎呀呀……」
瞿燕庭說:「怎麼?」
「你說怎麼?牛逼唄!」任樹爽朗地笑,「燕庭,你如果有一支自己的班子,會拍得更好。」
每位導演都有這樣一支班子,包括攝影、照明、美術、剪輯,每個人熟悉導演的風格和套路,之間存在藝術性的默契。
瞿燕庭沉默數秒,開口時笑了,像自嘲:「我一個編劇要什麼班子,給你代工就夠夠得了。」
任樹樂道:「累壞了?那我可不好意思往下說了。」
瞿燕庭會意:「有事?」
「關於第78場戲。」任樹有些為難,「今晚能不能改出來,我想讓楊斌老師提前殺青。」
楊斌飾演葉父,系特邀,戲份很少,定於本周末殺青。老戲骨出名的敬業,有風濕和哮喘,天冷後熬得十分辛苦。任樹知道了,不忍心,想讓對方早點離組。
瞿燕庭瀏覽文檔頁面,一口答應:「好,今晚發你郵箱。」
「太好了,真是我親哥們兒!」任樹嚷得手機發熱,「我收到劇本就去找楊老師,跟他對一遍戲,明早開拍。」
瞿燕庭輕聲重複:「明早?」
任樹回答:「是啊,其實是加塞,這樣不影響別的場次。」
那今晚不單要改好劇本,演員也需要熟記。瞿燕庭看著文檔中葉杉的台詞,問:「陸文怎麼辦?」
「差點把他忘了,叫上他一起。」任樹說完,很納悶兒,「不過奇怪了,我就沒在酒店碰見過他。」
你當然碰不見,瞿燕庭心說。
為了省時省力,他採用折衷的辦法,把任務攬上身:「這樣吧,我來管他。」
兩小時後。
陸文泡在浴缸里,熱水循環模式,雙臂搭在邊沿上,臂膀的肌肉塗著一層水光。
他後仰枕著毛巾,心煩,在淡淡的水霧裡唱歌:「真想完全的解脫,逃離你的掌握,開始重新生活,找回那快樂不退縮全新的自我……」
來電鈴音打斷了他。
手機在妝檯上振動,陸文赤裸出浴,踩著地巾過去。是一個陌生而規矩的號碼,不像是詐騙,他接起來:「你好,哪位?」
「是我。」
瞿燕庭的聲音。
陸文打了個寒顫,慌亂地扯浴袍披上。三五秒內思考了太多,瞿燕庭打給他幹什麼?有什麼目的?一天沒見到他就耐不住了?
穩定心神,他來回滑動喉結:「什、什麼事?」
瞿燕庭道:「過來我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改天我把巨星的歌單整理一下(隨便說說)
第33章
陸文衝出浴室, 去瞅牆上的鐘, 十一點半,小孩兒入夢, 高考生挑燈, 紅男綠女滾床單, 兩口子鑽被窩的時間。
瞿燕庭此時打來,讓他過去, 直白到不加任何掩飾。
「什……什麼?」陸文希求是假的, 「我沒聽清……」
瞿燕庭重複道:「過來,來我的房間。」
枝形吊燈暈著光, 照得陸文大腦空白。他很慌, 像個大拖布戳在地板上, 渾身滴水,字句都顫悠悠的:「我……已經睡了。」
瞿燕庭說:「那就爬起來。」
陸文兩眼一黑,急出一團火:「這麼晚了!你要我過去幹什麼啊?」
瞿燕庭回答:「第78場戲有改動,過來看劇本, 我要幫你對詞。」
陸文幾乎氣笑了, 瞿燕庭是不是當他傻?深更半夜鑽房間, 連看劇本這種藉口都說得出,鬼信啊?!
「動作快點。」瞿燕庭說完掛了線。
忙音傳出來,陸文的心涼掉半截,他沒有拒絕的權力,除非不想繼續混了。可他一旦踏進那扇門,是否等於接受瞿燕庭的潛規則?
那一晚, 阮風夜會瞿燕庭的畫面歷歷在目。
時移世易,如今輪到了他自己。
陸文激起一層雞皮疙瘩,惴惴地幻想,瞿燕庭會怎樣威逼利誘,他又該如何防守住底線和節操。
無論如何,他絕不會和瞿燕庭發生關係。況且,他應該對男人硬不起來吧。
陸文鎮定一番,稍微好受些。他一個一米八八的壯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怕瞿燕庭會霸王硬上弓不成?
為保險起見,陸文翻開通訊錄,找到他的三位情同手足的髮小,顧拙言,蘇望和連奕銘。
其中顧拙言是gay,高中時便出櫃、初戀、初夜一條龍搞定,可謂gay中翹楚。陸文先略過他,都要被男的潛規則了,有點恐同。
連奕銘最成熟穩重,可是內心比較善良。經過篩選,陸文打給了機靈狠辣的蘇望。
兩聲就接通了,蘇望「餵」了一聲,劃破這個孤立無援的深夜。陸文聽見好兄弟的聲音,動容道:「哥們兒,是我。」
「我還能不知道是你?」蘇望說,「怎麼了男一號,重慶的夜晚是不是火辣辣?」
過於辣了,陸文道:「我猜著你沒睡,加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