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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燕庭問:「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陸文很委屈,「我……我只想做個老實人,不搞別的。」
瞿燕庭的臉有些蒼白,映在彩燈下卻格外好看。他聽不懂陸文話里的意思,但被「老實人」逗笑了。
陸文心想,完了。
他隨便說句什麼,瞿燕庭都愛聽,這進展也太快了。
瞿燕庭向人表達親近的經驗少之又少,而他最親的人莫過於親生弟弟。頓了一會兒,他嘴角微彎,短暫放棄所有顧慮,說:「其實你和阮風很像。」
陸文心肝倏緊,明白了,瞿燕庭就好這一口,就喜歡他們這種年輕、帥氣、善良、時髦的類型。
他裝傻:「不像吧……阮風白白嫩嫩的。」
瞿燕庭道:「都有點傻,看上去很好騙的樣子。」
陸文慌了神,望見窗外的酒店大樓,計程車正好靠邊停下。錢包燙手似的,他哆哆嗦嗦掏出五十塊錢,嚷道:「不用找了!」
下了車,陸文在前面大步流星,叫都叫不住。瞿燕庭落後兩米,到大廳的電梯前才追上,陸文仿佛十萬火急,快把直達梯的按鈕戳報廢了。
「你很急嗎?」
陸文想,搞文藝的應該不喜歡粗俗的,說:「真的超想拉屎。」
瞿燕庭果然不出聲了,電梯下來,兩個人一起進入四面鎏金的金屬盒子,根本無處躲避,站哪裡都從梯門瞧得一清二楚。
數字跳躍上升,速度很快,但追不上陸文的心率。
至62層,梯門緩緩拉開,陸文一個箭步沖了出去。瞿燕庭還穿著風衣,他追不上,拐入走廊在後面問:「衣服怎麼辦?」
陸文刷卡開門:「你先拿著吧!」
待瞿燕庭走到門口,6207的房門已經碰上了。
他回6206,脫下風衣掛起來,從自己的外套兜里翻出點餐小票。然後進浴室洗臉刷牙,喝一杯水,翻了翻茶几上的雜誌。
瞿燕庭消磨掉半小時,估計陸文辦完事了,拿上衣服去對面敲門。毛衣已經給了他,總不能把人家的風衣也扣住。
陸文就坐在玄關凳上,剛把計程車上的情緒平復下來。門鈴一響,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站起來開門。
瞿燕庭遞上衣服:「給你。」
陸文接住,堅信只要他不開口,就不會有下文。
瞿燕庭說:「今天謝謝你。」
陸文沒辦法了:「不客氣。」他緊接著又說,「挺晚了,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等一下。」瞿燕庭道,「給我你的手機號。」
陸文愣住,沒想到瞿燕庭這麼直接、這麼快就要他的聯繫方式了,已經不滿足現在的狀態,想私下和他聊天,進一步發展嗎?
瞿燕庭催促:「發什麼呆呢,快點。」
陸文迫於強權,將手機號念了出來。
瞿燕庭聽一遍就能記住,轉身回房間了。陸文瞪著6206的銘牌,出神半晌,才關上了自己的門。
他暈暈乎乎的,回臥室往床上一栽,懷疑根本是在做夢。
陸文精神勝利法,決定馬上睡覺,也許一覺醒來什麼都沒發生。他三下五除二地脫掉衣服,手機從褲兜里掉出來,屏幕亮了一下。
一定是瞿燕庭。
簡訊,還是加微信好友?
陸文緊張地舔舔嘴唇,撿起手機,解鎖後發現是支付寶的消息提醒。他狐疑地點開,「朋友」那裡多了一個陌生人,向他發來一條消息。
「我是瞿燕庭。」
陸文有些發蒙,為什麼要用支付寶聯繫?想偷能量啊?
這時,第二條發過來,瞿燕庭向他轉帳——520元。
陸文手指一鬆掉了手機,520元,誰他媽不明白什麼意思?!
瞿燕庭不愧是做金主的,直接用錢、用象徵愛意的數額,在赤裸裸地暗示他!
他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有人給他轉520元,不是初戀,不是對象,不是老婆,居然是想包養他的人!
陸文扯上睡袍,腦袋發熱地沖了出去。
轉完帳,手機沒電了,充電器在床頭。瞿燕庭回臥室前關掉所有的燈,最後剩玄關上方的小射燈,他走過去時有人用力地拍門。
瞿燕庭看一下貓眼,將門打開。
陸文滿臉通紅,像是生氣,也像是難為情,兩味情緒摻在一起發酵,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充滿了戰鬥力。
他攥著手機,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手機顯示對話頁面,瞿燕庭認為一目了然,但還是用語言解釋了一下:「這個是我,我轉給你錢。」
陸文問:「你看看你轉給我多少!」
瞿燕庭說:「520元。」
「我識數!」陸文受不了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瞿燕庭問:「我怎麼了?」
「你再裝!」陸文瞪著他,「你敢說你不明白五二零是什麼意思?!」
瞿燕庭好整以暇:「意思是188元加332元,188元是晚餐的費用,332元是輸液的費用,一共520元。」
來重慶前取了一些現金,連號的紅鈔,一張零錢也沒有。瞿燕庭覺得還五百不合適,還六百又有點打小費的感覺,於是用支付寶轉帳。
陸文把他嚷嚷暈了,但隱約又有點明白。
解釋完,瞿燕庭輕倚門框,笑意也輕淺:「你以為是什麼意思?」
陸文早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