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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燕庭反覆掂掇著車鑰匙, 道理他都懂, 但顧慮也確實不止一條,下了班, 在高架橋上堵了四十分鐘, 一直琢磨這事。
天熱起來, 林榭對面的小餐館換了菜單,瞿燕庭懶得煮飯,隨便打包兩份回了家。浴室水聲剛停,陸文沖完澡光著膀子出來。
瞿燕庭情不自禁地瞄那兩片胸肌, 說:「感覺變大了點?」
因為去健身房練了會兒, 陸文胡扯道:「夏天來了嘛, 一些部位產生熱脹冷縮。」
擱在從前,瞿燕庭對待沒正形的人理都不理,現在不僅習慣了,還會自然地配合:「一些?還有什麼部位?」
陸文甩甩頭髮的水:「人家不好意思說。」
瞿燕庭找了一些影片,參考攝影、燈光和美術什麼的,打開投影, 和陸文擠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邊吃邊看。
片頭結束進入正片,這部電影的燈光指導很年輕,但風格特別,瞿燕庭把他參與過的作品全看了一遍。
陸文掀開餐盒蓋子,嫌棄地說:「就只吃冷麵啊?」
「你不是熱麼。」瞿燕庭騙小孩兒似的,「家裡的錢都拿去投資了,入不敷出,湊合點吧。」
陸文將泡菜和黃瓜絲拌勻,嘀咕道:「好想要個有錢對象啊,買得起肉就行,連肉都不給吃的男朋友,能有多愛呢。」
瞿燕庭斜他一眼,看在那兩片胸肌的份上,扔下遙控鑽進廚房,煎了一盤牛裡脊和兩個蛋,烤了片芝士吐司。
陸文滿意了,吃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他已經開始看《藏身》劇本,吃完飯,跟著瞿燕庭進了書房。
一次被盯著改床戲,一次乾脆在桌上荒唐,瞿燕庭生怕又發生點什麼,說:「你去臥室看吧,別打擾我加班。」
陸文還是那套詞:「我給你紅袖添香。」
瞿燕庭沒辦法,從前不理解家長為什麼會溺愛孩子,遇見陸文以後日漸感同身受,好在那位近三十的孩子還算安分,窩在小沙發乖乖看起了劇本。
他們各做各的,直到陸文看得兩眼發暈,便拿著眼藥水繞到桌後。瞿燕庭把他摁椅子裡,滴完讓他閉一會兒眼睛。
陸文閉目將瞿燕庭拽到腿上,額頭抵住肩頭,說:「老師,太陽穴有點漲。」
瞿燕庭心說,學習倆鐘頭能落一身病,抬頭給他揉,然後毫無預兆地提起:「《台前幕後》的節目組邀請我參加。」
陸文猛抓了下扶手:「我猜到了!」
「那你不問我?」瞿燕庭聽出雀躍的口氣。
「我覺得你會告訴我。」陸文解釋,「但你一直不提,我猜你肯定很糾結,所以我就沒問。」
瞿燕庭說:「我的確挺糾結。」他模仿陸文常用的語氣詞,「上節目欸,我從來沒有想過。」
陸文直言道:「多好的機會,我特別希望你能參加。」
一檔衛視播出的真人秀,宣傳力度比十幾場路演管用得多,況且陸文剛經歷一場風波,瞿燕庭轉行從零開始,都需要對觀眾建立口碑。
瞿燕庭有些膽怯:「可是面對鏡頭和觀眾,一言一行都暴露出來,我……」
陸文安慰他:「之前出席好劇盛典,你做得很好啊。」
「那不一樣吧。」瞿燕庭低聲反駁。
每每談及瞿燕庭沒信心的東西,陸文才能體會出一絲撒嬌的意味,他故意道:「當然不一樣,真人秀給演出費呢,這個家庭已經不那麼富裕了,你就不能犧牲一下?」
瞿燕庭心煩地說:「就算我能克服,可關鍵是和你一起參加。」
陸文嚷道:「這難道不是最大的亮點嗎!」
「亮你個頭啊。」瞿燕庭發覺彼此的思維永遠無法統一,「風險你想過嗎?萬一被看出蛛絲馬跡,你還要不要混了?」
陸文當然想過,說:「我們謹慎點不就好了?你參加的話,會記錄下咱們一起做電影的過程,這份共同回憶不比觀眾的看法重要嗎?」
瞿燕庭不吭聲了,他承認有一瞬的動心。
陸文睜開眼,迷濛又濕潤地把瞿燕庭看著,小聲說:「你是導演,我是演員,讓你當著鏡頭管理我,多爽啊。」
瞿燕庭撐不住笑,發覺陸文越來越會拿捏他。他要再考慮考慮,結果當晚上床睡覺,手機響,久違地收到一條QQ消息。
倒霉小歌星:作家,你比自己想像中更厲害!
瞿燕庭在被窩裡一踹:「有毛病吧你。」
倒霉小歌星:你答應好不好,那我就是幸運小歌星。
瞿燕庭把手機塞枕頭下面,消停了,卻久久醞釀不出睡意,身後安然無聲,漸漸飄來陸文綿長的呼吸音。
第二天早晨,陸文趴在枕頭上醒了,摸出手機看時間,發現一條QQ未讀消息,他迷迷糊糊地點開。
社恐小作家:好,我答應了。
陸文困意全無,睜大眼眶瞪著這條回復,是凌晨三點多發的,也就是說瞿燕庭大半宿沒睡覺,直到做出決定?
浴室有動靜,陸文大敞著睡袍飛奔過去,推開門興奮地亂喊:「瞿老師,你答應上節目了?你這是大清早給我的驚喜嗎?!」
瞿燕庭剛洗完臉,白白淨淨襯得眼下的青色愈發明顯,他含著牙刷和泡沫,口齒不清地說:「我能不答應麼,晚上睡覺都不抱我了。」
陸文愣了兩秒,鑽進去甩上門,聲音悶在裡面聽不清楚:「我現在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