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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組在紫山開了一天會,都從業多年了,面對鏡頭遊刃有餘,偶爾還會互相抬槓製造節目效果。而瞿燕庭第一次長時間面對鏡頭,就像跑了一場馬拉松。
黃昏將至,大家準備收工離開,斂上包懶洋洋地往外走,瞿燕庭跟在末尾,被陸文偷偷拽了下襯衫。
他回頭,用眼神問:幹什麼?
陸文閉著嘴哼哼:「你也走啊?」
幾個人停在別墅的門廊,不忘欣賞一下奼紫嫣紅的花園,任樹玩笑道:「小陸,你自己睡這麼大房子,夜裡不害怕啊?」
「哈哈……我膽子還行。」
瞿燕庭感覺陸文瞟了他一眼,立刻抬頭欣賞落日。車輛停在大門外,大家下了台階,紛紛掏出車鑰匙。
陸文想起瞿燕庭沒開車,叫道:「瞿老師,要不我——」
瞿燕庭回頭來,揮揮手說:「小陸別送了,快回去吧,改天見。」
陸文語塞,目睹瞿燕庭坐進任樹的保時捷,引擎啟動轉瞬徒留一段尾煙,他踱到門口監控的盲區,給瞿燕庭發了條微信。
二百五:你真走啊,還回來嗎?
瞿老師:走遠了,勿念。
二百五:我晚上去你那兒?
瞿老師:我想一個人靜靜。
陸文:「……」
回完消息,瞿燕庭身子一歪斜靠住車門,這一天嘗盡了做賊心虛和提心弔膽的滋味,感覺陽壽都少了好幾年。
任樹降下車窗,點燃一支煙,說:「會玩兒,公費談戀愛啊。」
瞿燕庭詫異地扭頭,微張開嘴巴吸進一縷二手菸,任樹斜眯著眼睛瞅他,又說:「猜錯的話就算了。」
半晌,瞿燕庭緩過神,承認道:「沒猜錯,就是被你一個直男猜中挺意外的。」
「還看不起直男了?」任樹說,「直男有聰明的,gay也有傻的。」
瞿燕庭笑道:「你挖苦誰啊?」
任樹說:「還挺護犢子,你忘了你當初怎麼說的,二百五,不著調,花里胡哨的……」
瞿燕庭貼住玻璃窗,冰冰涼很舒服,由著老友笑話了幾句,突然警覺:「是不是太明顯了?他今天找咖啡杯嚇死我了,都錄下來了,怎麼辦啊?」
任樹安慰道:「雖然今天確實蠢了點,但還能圓過去,我是早就覺得你倆不對勁。」
瞿燕庭問:「怎麼覺得的?」
同窗四年,瞿燕庭沒表現過對任何異性感興趣,任樹便懷疑他的取向了,說:「這麼多年你哪和明星打過交道,和小陸連傳聞都好幾波了,我猜應該就那麼回事。」
圈內見什麼都不新鮮,任樹淡定道:「不過我沒想到你喜歡這個型的。」
「他,挺好啊。」瞿燕庭沒有一一贅述,陸文的好他自己清楚就行,「你既然知道了,是朋友的話,以後在行內多擔待他一點。」
任樹樂道:「嗬,認識十幾年你第一次求我。」
瞿燕庭輕抿著嘴角,因為陸文,他嘗試了許多第一次,期待的,恐懼的,歡愉的,幾乎放棄的……仿佛此後的人生軌跡都改變了。
接下來幾天,由於孫小劍以死相逼,陸文和瞿燕庭便打著十二分的謹慎錄製節目,做「最熟悉的陌生人」還不夠,分居才是最要命的。
陸文一腔精力憋得人格都扭曲了,天天晚上跑去蘇望家,本著「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原則,威逼利誘讓蘇望勸仙琪答應邀約。
皇天不負有心人,仙琪答應了,蘇望改名絕望了。
煎熬到周末,劇組安排了統一試鏡,在郊外影視基地的一號影棚,天空浮著幾團烏雲,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小到中雨。
影棚內準備得差不多了,三十多名新人演員正在候場,瞿燕庭站在門口,一早過來餓著肚子,終於有工夫吃點東西墊一墊。
他捧著一個果醬麵包,基地里小超市買的,撕開包裝紙對著攝像大哥啃起來,偶一回首,見輛白色跑車停在路旁。
陸文端著一杯奶茶下了車,小跑著打招呼:「瞿老師,嗨。」
瞿燕庭笑笑:「嗨,你怎麼過來了。」
陸文站定,說:「閒著沒事,來湊熱鬧。」目光黏在瞿燕庭身上,分明在說——一禮拜摸不著你,總得看得見吧,不然還活不活了?
瞿燕庭不太敢對視,垂眸繼續啃麵包,咬下一大口有點噎,陸文遞上奶茶,他沒接,逕自湊上去吸了一口。
芋泥的,好喝。
齒頰的香甜還未消失,瞿燕庭發現只剩半杯,說明陸文已經喝過一些,那吸管……
陸文靈光一閃,張嘴就編料:「聽說任導特喜歡喝奶茶,剩這半杯等會兒給任導吧。」
「嗯,好。」瞿燕庭附和,「他上大學的時候天天喝奶茶。」
節目中會穿插一些簡短的採訪,不算很正式,編導表示想錄幾個小問題。陸文和瞿燕庭正覺尷尬,便配合地答應了。
兩個人並肩站著,陸文自然而然地拿走了瞿燕庭手裡的包裝袋,全部攥在手心,免得後期還要打馬賽克。
編導:「瞿導,第二次選陸文當男主,他在你心裡是怎麼樣的?」
瞿燕庭:「作為演員、合作夥伴和男……」他卡了下殼,「男主,以及朋友,他都很不錯。」
編導:「那你對陸文有信心嗎?」
瞿燕庭:「有一半吧,另一半在我,因為導演和演員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