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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燕庭笑了笑沒說話,狀似看手機,實則目光落在十指指尖上,曾經畫分鏡和摸機器的一雙手,這些年始終在寫字和敲打鍵盤。

    忘沒忘,他不敢說,也不敢試。

    回酒店的路上,瞿燕庭一直半闔著眼,像是乏了。流光溢彩的霓虹燈光照進車廂里,他不愛這種綺麗,刷拉拽上了窗簾。

    司機噤聲不言,默默加快了速度。

    酒店62層的走廊上,陸文背靠房門佇立著。

    他藉口看劇本提前回來,沒卸妝,沒洗澡,情緒穩定後才發覺,在包廂忘記向瞿燕庭道歉。

    他要亡羊補牢,此刻邊等邊琢磨,瞿燕庭對他的印象還能挽回嗎?

    今後,他再也沒機會演瞿燕庭的本子了吧?

    上曾震的電影估計也夠嗆了?

    陸文亂七八糟地想著,不經意間過去了許久。忽然餘光微閃,他扭臉望向走廊盡頭,被他又等又想的目標人物拐了進來。

    瞿燕庭沾滿了酒氣,黑襯衫松垮地覆在身上,袖子挽起一截,手臂和臉頰被壁燈照成暖黃色,拎在手裡的黑色外套隨他的步伐輕輕甩動。

    他沒有喝醉,但卸下了幾分端莊。  

    瞿燕庭款款地走過去,到門口倚靠住6206。各自擁有一扇門,在昏黃的走廊相逢,氛圍像極了王家衛的電影《花樣年華》。

    陸文走近一步:「瞿老師,您回來了。」

    瞿燕庭沒給反應,耷著眼睛摸索房卡。

    陸文說:「瞿老師,在包廂里沒來得及,現在我要鄭重地向您道歉。這兩天多有得罪,對不起。」

    瞿燕庭掏出房卡,轉過身。

    陸文抓緊時間:「我不該坐您的車、喝您的巴黎水,更不該對您口出狂言,最不該的是在別人面前把您認錯。都是我的錯,您能原諒我嗎?」

    瞿燕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慶幸無人經過,否則以為他們在演什麼情感大戲。

    「無所謂。」他道,「回去吧,別再來煩我。」

    陸文稍稍安心,同時瞿燕庭打開了門。

    在瞿燕庭即將進門的時候,陸文猛地想起來,最重要的一點他忘了解釋,也是離開包廂前瞿燕庭警告過的一點。

    「瞿老師!」陸文箭步衝上去,伸手撐住了門板。

    瞿燕庭被身旁的手臂和身後的低音炮嚇了一跳,不耐煩地轉回頭:「還有事?」  

    陸文的表情無比真摯,他字字珠璣地說:「您絕對不像我爸。」

    瞿燕庭呆了數秒,字字肺腑地回:「我也不想有你這麼個兒子。」

    說完,他看出陸文的雙眼微微瞪著,有點蒙,有點無措。他記起來,陸文敬酒時說自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或許,他不該對一個只有父親的人這樣說。

    不料,陸文忽然回道:「我靠,我爸也這麼說過。」

    第9章

    片場,微弱的光線斜斜地爬上居民樓,天亮了。

    各部門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昨晚燈紅酒綠,今早天不亮就起床開工,一個個都像是烏眼兒雞。

    一單元101,用作導演休息室的兩室一廳,打掃和翻新依然掩不住房子的老舊。任樹太忙,不怎麼來。

    瞿燕庭把每個房間轉了一遍,破也好舊也罷,任何不光鮮的痕跡都被他一眼掠過。似乎對他來說,這間破房子和酒店的豪華套房沒什麼區別。

    回到客廳,茶几上擺著早餐和意式濃縮,雙份的,任樹正吃其中一份。

    瞿燕庭走過去,把筆電往旁邊挪挪,說:「別弄髒我的電腦。」  

    任樹問:「你真待這屋?不嫌舊啊?」

    瞿燕庭回答:「門一關,清靜。」

    房車是一早租的,而瞿燕庭跟組是計劃之外。多加一輛不是什麼難事,但停車的地方挨著演員們,他嫌煩。

    「行,那你用吧。」任樹打開咖啡,一口悶,「我開工沒辦法,你怎麼也來這麼早?」

    瞿燕庭說:「找你要分鏡劇本,怕來晚了你忙得顧不上。」

    關於劇本有諸多限制,相應的標準也經常說變就變。可能立項時是熱門題材,拍完就成了禁播典型。

    瞿燕庭有些私人關係,把本子給審片的內部人員看過,上周接到信兒,某些戲份和台詞需要調整。

    後期刪減或配音,多少都會影響呈現的效果。他和任樹商量決定,他跟組改劇本,在前期將問題處理妥當。

    瞿燕庭掀開筆電,說:「我做好修改綱要了,具體修改的時候要參考你的分鏡劇本,爭取最小程度地變化鏡頭,讓你改分鏡省點力。」

    「謝謝哥們兒。」任樹盯著屏幕,「改戲不好預估時間,這樣吧,你改一場我拍一場,及時審樣片看效果。」

    瞿燕庭沒意見:「第14場戲的改動不大,我中午之前能搞定。下午可以拍攝看看,順利的話咱們就按這個流程走。」  

    任樹考慮了一下:「會不會有點趕?你得給我留改分鏡的時間,我改完還要跟攝影組溝通拍攝細節。」

    瞿燕庭未置可否,拿起電腦旁的一支筆,將筆身從虎口到小拇指飛快地轉了個來回。

    沉默五六秒鐘後,他說:「要不,我把分鏡粗改一遍,幫你打好底?」

    任樹猶豫道:「這……」

    指甲鏘在筆桿上,瞿燕庭輕扯嘴角:「我開玩笑的。」

    任樹笑道:「分鏡是導演的分內事,甩給你,我成尸位素餐了。要不這樣,你改完之後咱們叫上各組長開個會,一起磨好了,爭取下午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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