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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告白, 其實緊張得要死。」他道,「本來想先跟你說』新年快樂』,但戒指一送什麼都忘了。」
瞿燕庭動動嘴唇:「第一次……」
「對。」陸文說,「你能不能,讓這個第一次也變成最後一次?」
他索性一股腦說出口:「我把窗戶紙捅破,是因為我不想偷偷地喜歡你。你孤獨的時候,我要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邊。」
「瞿老師,我想和你交往、談戀愛、在一起。」
「我做了你的男主角,以後能不能做你男朋友?」
瞿燕庭的心怦怦跳,要從單薄的胸膛衝破而出,他語無倫次地說:「我覺得很亂,不知道,我……」
陸文抬手捉住瞿燕庭的肩膀,連串的表白後,他認真地說:「瞿老師,別慌也別躲,我不是在逼你,無論我合不合你的心意,都不要抗拒我。」
瞿燕庭滋味兒難言,唇齒相磨才擠出一句話:「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願意等。」
陸文剛深情地答應完,立刻追加了一句:「你哪天答應,我就哪天開始學做一個男朋友。你如果不答應,我就追求到你答應為止。」
瞿燕庭已經組織不出語言,也不待他開口,陸文將他摟進了懷裡,用下巴蹭他的臉頰,趁著他失神,補上那聲滯後的「新年快樂」。
敞開的兩扇大門之間,曹蘭虛負手而立,不知道站了多久,紅燈籠照耀著鎖緊的眉頭,他出聲道:「你們倆整的哪門子洋景兒?」
陸文和瞿燕庭嚇了一跳,分開,又難堪又刺激,竟還傻不愣登地杵了幾秒鐘。
瞿燕庭率先反應,說:「我去煮餃子。」
望著快步逃跑的身影奔入大門,陸文撿起塑膠袋,捏著提手用力一抖,彎腰將燃盡的煙花裝起來。拎著一包垃圾走向大門,隔著門檻和曹蘭虛對上。
「臭小子,你剛才在幹什麼?」
「抱抱啊,你不都看見了。」
「我是問你,好端端的抱人家編劇幹什麼?!」
「我哪好端端的了?我壞兮兮!」
曹蘭虛抬腳欲踹:「沒正形!」
陸文靈活地躲過,一閃身躍過門檻跑進院子裡,廚房亮著燈,炊煙裊裊地飄出來,他洗完手走到門口,拙劣地咳嗽。
灶台前的人裝作沒聽見,只不過切菜的手頓了一下。
陸文鑽入廚房,聞著香味踱到瞿燕庭的左後側,仗著高一截,探頭就能瞧見案板上的菜,說:「切薑片呢,哎呀,我最討厭吃薑了。」
瞿燕庭道:「不讓你吃,調味用的。」
切完,瞿燕庭拿一條臘肉,側著刀刃切晶瑩的薄片,陸文挪到右後方,說:「我不愛吃肥肉。」
瞿燕庭道:「這塊是瘦的。」
「哎,那盤鴨腿……」
瞿燕庭被嘮叨得差點切到手,肘部向後把陸文頂開一點,兩秒種又湊上來,反覆幾次他受不了了:「你別黏著我!」
陸文說:「我不回來,你坐門檻上等我,我現在黏著你,你又趕我走。」
瞿燕庭的細腕子握著大菜刀,人也狠心些:「我還沒答應你呢。」
「那你好好考慮昂。」陸文終於閃開了,坐到板凳上添柴,添了兩根又耐不住,「你不會考慮到猴年馬月吧?」
瞿燕庭打馬虎眼:「那可說不定。」
「想得美!」陸文用力扇火,「三天,給你三天時間!」
瞿燕庭討價道:「三天太短了吧?」
陸文說:「人家海倫凱勒都只要三天,你有什麼理由嫌短?」
瞿燕庭竟無法辯駁,心說這文盲還挺會引經據典,水燒開了,他把包好的餃子下進鍋里,火不能太旺,讓陸文安生待著。
「雖然吃不成玲玲姐的餃子。」陸文說,「但有庭庭哥的餃子。」
瞿燕庭:「……」
陸文閒不住地:「瞿老師,你給我派點活兒。」
也沒什麼可乾的了,瞿燕庭在小碟中倒醋,說:「那你剝幾瓣蒜吧,吃餃子就著。」
陸文顧慮道:「別吃蒜了吧,熏得慌,萬一接吻的話多味兒啊。」
瞿燕庭險些把醋瓶子掉鍋里,臉色在飄浮的蒸汽里又紅了,氣惱地說:「誰要跟你接吻?哪涼快哪待著去!」
年夜飯燒好,曹蘭虛開了一瓶珍藏的黃酒。三個人在堂屋圍桌而坐,狗子在桌底下撿漏,碰了杯,一飲而盡。
曹蘭虛眼尖,說:「編劇,這枚戒指原來是送你的?」
瞿燕庭左手握著酒盅,聞言鬆開垂下去。
陸文回道:「你怎麼那麼八卦?」
「什麼叫八卦?」曹蘭虛不懂,納悶兒道,「你說他是你領導,現在給領導送禮時興送戒指?」
陸文胡亂扯:「對啊,把領導套住,好辦事——」小腿骨挨了一腳,不算痛,禮物果然送對了,領導都不捨得使勁兒。
吃完年夜飯,陸文先去洗澡,洗完煞有介事地抹身體乳,然後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椰子味上樓暖被窩。
半小時後,瞿燕庭裹著毯子進來,潮濕的發梢滴著水珠,在肩頭洇濕一塊,本不想注意床上的風景,但陸文那麼大隻躺在正中央,很難忽視。
瞿燕庭在行李箱前沒意義地折騰了兩下,倒杯水,剝個橘子,撕開一包話梅,把能幹的全消磨一遍,最終坐在桌前打開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