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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櫃是新的,配套的鑰匙在抽屜鎖孔里還沒拔,陸文嫌插著難看,說:「瞿老師,你離得近,幫我拔下來扔抽屜里。」
瞿燕庭照做,拔下鑰匙將抽屜拉開。
他們都以為抽屜是空的,卻不料,裡面整齊擺放著遙控器、鬧鐘、備用電池、便簽本,最中間是兩盒岡本安全套。
陸文目瞪口呆,耳邊響起玲玲姐的話:把你能用到的東西都買了。
他:「我……」
瞿燕庭放好鑰匙,關上抽屜,說:「紫山住的名人多,娛記都喜歡跟,帶人回家的話小心一點。」
陸文好冤:「我帶誰啊?我就帶你了!」
「你激動什麼。」瞿燕庭道,「二十大幾歲的單身男人,偶爾帶人回家很正常。」
陸文半側身,蹭到瞿燕庭的腿,以牙還牙地問:「那你三十出頭,是不是經常帶人回家?」
瞿燕庭說:「關你什麼事。」
陸文又問:「那你有女朋友嗎?」
瞿燕庭依舊說:「關你什麼事。」
陸文逆反道:「你都把我撞了我問問不行啊?」
「不許問隱私。」瞿燕庭總有理,「你買安全套,卻問別人女朋友,你小時候怎麼不上上邏輯課?」
陸文分辯不過,氣都喘粗了,鼻腔發熱感覺又要掉血珠,猛一扭頭,他注意到瞿燕庭一直攥著的礦泉水瓶。
玻璃瓶身有痕跡,和殺青派對的酒杯一樣,是掌心的汗。
陸文確認瞿燕庭有心事,聯繫在樓下未說完的話,沉吟片刻,他擱下有的沒的:「你看這個邏輯對不對。」
「什麼?」
「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
瞿燕庭不知道該看何處,咕噥問,為什麼。
——我保護你。
「因為上一次說那四個字,把你惹毛了。」陸文低聲答,「所以我不敢說。」
第44章
瞿燕庭凝視著床頭燈, 那一抹光似乎照到他心坎去了, 把積攢的烏糟事覆蓋住,可理智提醒他, 燈是別人的燈, 光也是不屬於自己的光。
他把燈關掉, 與其說回應,實則是輕巧地迴避:「葉小武, 你還沒出戲嗎?」
陸文說:「我是認真的。」
瞿燕庭起身, 將床單的褶痕撫平,玩笑道:「我說拿你當弟弟, 但你也不必真為兄弟兩肋插刀。」
陸文跟著起來:「即使是普通朋友, 我有忙也會幫, 何況你在劇組關照我那麼多。」
瞿燕庭脫口而出:「我不需要你知恩圖報。」
最後一詞瞿燕庭用結霜的語氣說出來,陸文有些無措,他一個小明星企圖解大編劇的憂,或許太自以為是。
在床邊僵立數秒後, 陸文像自嘲, 也像抱歉:「是我管得太寬了。」
瞿燕庭從衝動下抽離, 他明白陸文是好意,可惜成年人的世界充滿煩惱,誰也幫不了誰,他說:「對不起,是我語氣不好。」
陸文沒有介意:「瞿老師,我目前能力不夠, 但你需要的話,我一定會盡力。」
瞿燕庭對這個世界的要求一點也不高,不用天降神兵,無需堅實後盾,只想在獨自撐得疲憊難捱時,有人送份安慰就夠了。
「謝謝。」他真心地說。
天黑著,樓後的花園泳池看不清楚,便在陽台隨便掠了兩眼,陸文把事故處理變成新房展示,最後才去車庫檢查他的座駕。
小問題,陸文無所謂地說:「交給車行就好,幾個月沒開了,修完順便做個保養。」
瞿燕庭道:「費用說一聲,我轉給你。」
陸文想起那套「當弟弟」的言論,沒正形地說:「哎呀瞿老師,咱哥倆計較錢幹什麼,多傷感情。」
「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瞿燕庭不跟他胡扯,時間不早了,得儘快回家伺候黃司令,「你今晚住這兒?」
陸文搖搖頭,他記得今晚有事。
「我操!」他猛拍腦門兒,晚上約了顧拙言、連奕銘和蘇望,他居然忘得一乾二淨!
瞿燕庭肇事理虧,願意做一趟司機,勾著車鑰匙在陸文眼前一晃:「走,我送你。」
從別墅出來,鎖了門,瞿燕庭先上車,陸文習慣性開後車門,被罵了句「你是哪國領導人」,然後灰溜溜地鑽進了副駕駛。
賓利頭燈打閃,駛出去,陸文在引擎聲里心潮澎湃,曾經的他被瞿燕庭趕下車,如今瞿燕庭親自為他開車,娛樂圈還有比他更勵志的嗎?
「去哪裡?」瞿燕庭問。
陸文說:「芸漳路的索菲酒店。」
離開紫山名築,瞿燕庭驅車拐上大道,倏地,那兩盒安全套躍入腦海,餘光瞥陸文的輪廓,唇瓣輕碰便問出了口:「去開房麼?」
「嗯。」陸文掏出手機,翻連奕銘昨晚發的房號。
食指一下下敲在方向盤上,瞿燕庭說:「別亂約,萬一哪天紅了,翻出來可大可小。」
「放心吧,就約了仨——」
尾句斷在喉嚨口,陸文遲鈍地領悟瞿燕庭的意思,他扭著驚愕的臉,活像被污衊清白的黃花閨女:「我約的是髮小!仨男的!」
瞿燕庭被吼得一愣:「哦……」
「你哦什麼哦?」陸文把安全帶扯緊,「您這想像力,怪不得能當編劇。」
近墨者黑,瞿燕庭也學會耍賴:「謬讚了。」
陸文嘟囔道:「你壓根兒就不該那樣想,我不是亂玩兒的人,就算是,為了保命也不敢……我爸能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