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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大家的起鬨,陸文偷偷準備的一切更令瞿燕庭啞然,他愣著,伴在陸文的肘旁忘記給自己解圍。
幸好,冒出個畫風不一致的莊凡心,問:「按摩枕什麼牌子的?我趕設計的時候也需要。」
蘇望無差別攻擊:「顧拙言沒給你買啊?」
連奕銘添油加醋:「湊合過呢吧?」
三人考察組迅速瓦解,顧拙言挽袖子就要揍人,蘇望和連奕銘也不怵,胡亂嚷嚷著擠出了書房。
瞿燕庭挨在桌角,被一隻特別的相框吸引,裡面夾著的是他離開重慶前留給陸文的字條。他拿起來,問:「什麼時候做的這些?」
陸文回答:「就這幾天,每晚收工回來一點點弄的。」
瞿燕庭口是心非地說:「為了讓朋友們看嗎?」
「為了讓你反省。」
「反省什麼?」
陸文說:「反省一下,在你家是不是該給我也準備些東西,至少別讓我洗完澡只有一條浴巾。」
「那我……」瞿燕庭邊想邊道,「先給你買一盒內褲,穿多大號碼?」
門口,打出去的三個人探頭進來,比說話還招人煩地「嘖嘖」幾聲。瞿燕庭叫一幫小几歲的笑話,背過身,擺弄相框來緩解尷尬。
下了樓,大家轉移到餐廳,連奕銘和蘇望開紅酒,莊凡心擺餐具,陸文打開電視找了一部喜劇電影。
廚房島台上堆滿了食材,瞿燕庭在調鴛鴦湯底,聽見腳步聲以為是陸文,說:「你的朋友能吃多辣?」
「一般般吧。」
瞿燕庭回頭,見是顧拙言,對方繞過島台洗洗手,說:「我來打下手。」
「不用。」瞿燕庭道,「我來就好。」
顧拙言沒有離開的意思,從刀具架抽一把刀,說:「他們幾個都不行,就我做飯技術還可以。我切牛肉吧。」
瞿燕庭沒再客氣,他能猜到對方不止來幫忙這麼簡單,調好湯底,起油鍋炸小酥肉,大到空曠的廚房充斥著滾油的滋啦聲。
果然,顧拙言開口:「瞿老師,你和文兒是在劇組認識的?」
「嗯。」瞿燕庭應,「我有跟組一段時間。」
顧拙言笑道:「既然你能看上他,是不是說明他業務能力挺不錯的?」
瞿燕庭說:「演戲方面他確實有天賦。」
顧拙言娓娓講道:「我們和文兒一起長大,陸叔看似嚴厲,其實很疼他,也不指望他有多大的成就。所以他一直定不下心,當紈絝子弟當慣了。」
「是挺幼稚。」瞿燕庭說,「但優點也很多。」
顧拙言道:「他需要伯樂挖掘,也需要愛人管理,現在他遇到了。」
瞿燕庭喜歡這句話,不禁笑起來:「有時候的確忍不住想罵他,可他一示弱、一撒嬌,反倒把我牽制住。」
顧拙言切菜的手頓在半空,壓了壓驚才說:「他的性格……反正念書時,我們百分之八十的對外鬥毆都是他惹的,和陸叔也經常吵,挨那麼多揍就是因為他倔起來寧死不服軟。」
「是麼?」瞿燕庭把夾起的酥肉掉回油鍋里。
顧拙言道:「所以他肯讓你罵,還示弱,是真的很喜歡你。」
儘管不是青蔥年少,但瞿燕庭從旁人口中聽到「喜歡」兩個字依舊悸動,他忍不住問:「陸文以前有過喜歡的人嗎?」
「他貪玩,對感情一直不怎麼開竅。」顧拙言答,「我戲謔過他的性取向,他還罵我。」
瞿燕庭爆料:「他還跟我吹牛,說談過的女朋友繞解放碑三圈。」
顧拙言說:「聽他扯淡,他青春期的名言是——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女人,我只屬於音樂。」
瞿燕庭樂不可支,關火,滾沸的熱油平息,廚房一下子靜了。他明白顧拙言不是無緣無故地剖白,也清楚對方想獲取什麼。
「我毫不懷疑陸文對我的喜歡。」他說,「我對他也是認真的。」
最後一片牛肉切好,顧拙言道:「有這句話就行了,我信。」
瞿燕庭玩笑地說:「會不會有點輕率?」
顧拙言回答:「能去千里外幫他擺平麻煩的大編劇,也願意為他的朋友洗手作羹湯,夠說明一切了。」
所有火鍋材料弄好,其他人進來端盤子。瞿燕庭用托盤盛了六隻威士忌杯端出去,不出他所料,餐桌上已經開了三瓶紅酒。
鴛鴦湯底漸漸沸騰,大家圍坐一圈,先舉杯碰了一下。
連奕銘抱著勸酒的目標,見瞿燕庭涮紅湯、蘸辣椒干碟,頓時猶豫起來,問:「瞿老師,你吃這麼辣,再喝酒會不會胃疼?」
陸文搶答道:「那當然了,喝飲料吧。」
不料瞿燕庭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紅酒跟飲料也差不多。」他端起來玻璃杯,先一步說,「謝謝你帶的酒,我敬你。」
連奕銘落於被動,喝完,給蘇望夾了片肥牛。
蘇望吃下去,自然地說:「瞿老師,你忙活這麼多,應該我們敬你。」
瞿燕庭痛快地喝了,道:「小事,有機會給你們燒菜吃。」
蘇望說:「拙言廚藝也不錯,還讓他打下手。」
顧拙言收到信號,擱筷子拿酒杯,把勸酒搞得風度翩翩:「瞿老師,我也敬你,跟你聊天很舒服。」
「謝謝。」瞿燕庭斯文更甚,行事卻豪邁,「紅酒一口乾掉是不是有點滑稽,那我幹了,你隨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