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陸文一下午沒見到瞿燕庭,對方跟B組,這會兒阮風請客聚餐,那倆人肯定當著大夥的面暗送秋波、暗度陳倉。
他說:「老子游五十圈。」
回到酒店,陸文收拾東西去54層的泳池。
極簡風格的門廊進去,左邊通向水吧,右邊走廊通往更衣室和化妝間。陸文逕自右拐,被服務生攔住。
「先生不好意思,泳池今晚不對外開放,您可以去水吧放鬆。」
陸文問:「為什麼?」
服務生:「有位客人下午預定,今晚包場到十一點,非常抱歉給您帶來不便。」
怎麼諸事不順,陸文隨口問了句:「開派對啊?」
服務生:「不是的,那位客人只是游泳。」
陸文震驚道:「一個人游泳有必要包場嗎?!」
服務生臉色尷尬。
「這泳池幾百平,他非要霸占著自己游?」陸文吐槽,「不孤單啊?不無聊啊?」
正說著,更衣室里閃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瞿燕庭走出來,身穿一件長及小腿的真絲浴袍,鴉青色,在壁燈下泛著溢彩的光。領口微微敞著,鎖骨半掩。絲帶束緊一把細腰,身體顯得更修長,也更單薄。
他聽見有人吵吵,有些耳熟,所以出來看看。
陸文傻了眼:「……你怎麼會在這兒?!」
瞿燕庭踩著人字拖走過來,反問:「那我應該在哪兒?」
應該在B組聚餐吧……
陸文嗆了一口空氣,把話咽了下去。
第24章
湖水的漣漪太輕柔, 惹得瞿燕庭想要沉入水中, 放鬆一下身心。他不喜歡和陌生人一起,也不方便, 於是提前包了場。
他又問:「你在嚷什麼?」
陸文沒想到包場的人是瞿燕庭, 頓時有些蔫兒:「我也想游泳。」
中午白吹那麼久冷風, 瞿燕庭簡直想把陸文一腳踹水裡去,也想知道陸文有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道:「換衣服去吧。」
泳池裡面, 挑高的穹頂上綴滿射燈。三面落地窗, 一池深藍色的水,水面波動蕩漾, 盈著碎銀似的光輝。
瞿燕庭先進來, 沿著池邊不疾不徐地走, 一邊走一邊抽開腰間的絲帶,睡袍鬆散滑落,被他揚手丟在休息床上。
陸文換上一條泳褲,不怕冷, 渾身上下沒其餘的衣物, 拖鞋也不穿, 赤足走進來,一眼瞥見那件鴉青色的真絲浴袍。
瞿燕庭已經下水了,在一片湛藍里穿梭。
踩上大理石池岸,陸文將偌大的泳池盡收眼底。透過水麵看見瞿燕庭,幾十米遠,半潛在水中, 一抹似輕煙似薄紗的白色。
陸文單臂撐著池岸跳下水,水溫微涼,漫至胸腹間。他撩幾捧水潑濕肩頸,適應後,舒展身體向前游去。
巨大的空間裡僅餘水聲。
陸文和瞿燕庭相隔很遠很遠,兩個人各游各的,沿兩條直線來回往返,仿佛永遠也不會交匯。
半小時後,陸文記不清遊了幾圈,游到一頭停下來,在水中站穩。他抹把臉,犬類一般狂甩短髮上的水滴。雙肘向後搭住池岸,懶洋洋地靠著。
睃視一圈,他服了瞿燕庭。
這包場未免太徹底,連個供使喚的服務生都沒留。
遠處,看不清人,只見一汪水花漸漸游過來。陸文不轉眼地盯著,手指一下一下叩在大理石面上,悄悄計時,九秒鐘後水花游到了這頭。
速度不錯,他默默點評。
和陸文橫向相隔五六米,瞿燕庭「嘩啦」鑽出水面。
他的身體在水中微微浮動,出水的一頃,揚起頭來,墨色的髮絲被一把攏向腦後,下巴尖到喉結連成一道漂亮的弧線。
瞿燕庭哪裡都水淋淋的,額角、雙鬢、凹陷的鎖骨,冷白的肌膚上水珠流淌,折射燈光,像在銀河裡游過。
陸文的手掌扣著池岸邊緣,將冰涼的大理石焐熱了,他猛地移開手,咣當一聲,碰到了池岸上的飲料托盤。
瞿燕庭聞聲,終於頷首,一雙濕漉漉的眉眼朝陸文覷來,輕慢而水潤。
陸文不知所措,生硬地別開臉。他去望玻璃窗,佯裝欣賞窗外的城市夜幕,卻望見他們投在窗上的倒影。
瞿燕庭咳嗽起來,捂住嘴,聲音悶悶的。
托盤裡有礦泉水,陸文拿了一瓶,半游半走地向瞿燕庭接近,距半米遠停下,擰松瓶蓋遞過去。
瞿燕庭接住抿了一口,止住咳嗽。四周連水花聲也沒有了,安靜又空曠,他無聲地看著陸文。
不出三秒,陸文心裡發毛:「幹什麼?」
言語間有淡淡的回音,瞿燕庭道:「你不想說點什麼?」
陸文挑一下眉毛,別人挑是為了耍帥,他是打心底里迷惑。瞿燕庭什麼意思?他應該說點什麼嗎?
琢磨片刻,他找了個應景的話題:「看你蛙泳不錯,會蝶泳麼?」
瞿燕庭道:「會。」
陸文試圖調動氣氛:「要比一圈麼?」
瞿燕庭說:「不要。」
陸文訕訕地「哦」一聲,兩句話把游泳的話題聊到了頭。他不想再琢磨新的,何況,他有真正好奇的問題。
「你……」他開口,「怎麼沒去B組聚餐啊?」
瞿燕庭回答:「嫌人多。」
陸文被簡單的三個字打發了,他不知真假,又問:「為什麼要包場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