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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有事?」陸文問。
孫小劍壓著股勁兒, 反問:「有沒有看曾導上映的電影?」
陸文說:「看了啊。」
「覺得怎麼樣?」
「好啊。」陸文不明所以地咬了口麵包,咕噥道, 「曾導的一慣水準, 但是我覺得比他上一部更好。」
孫小劍說:「這片子距上一部隔了近三年, 能不好嗎?現在原製作班底已經開工,開始籌備下一部系列片。」
陸文微微驚訝:「哇,那快點拍吧,我還挺想看的。」
孫小劍用力推了下眼鏡, 問:「你就只想看看?」
「啊?」陸文被問蒙了, 「那我還寫篇影評?不了吧, 我語文不好。」
孫小劍再也憋不住了,一隻手按住陸文的右肩,壓低聲音說:「新片的男一號還沒定下來,讓你去試鏡。」
陸文難以置信道:「你給我找的機會?」
「祖宗,我哪搭得上!」孫小劍強忍著激動,「劇組的選角導演聯繫我, 邀請你去試鏡!」
陸文遲疑地消化這句話,曾震的團隊、主動邀約、男一號,幾個詞組來回排列組合,他興奮地收攏十指,將帕尼尼攥得徹底變形。
咚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來敲門,和顏悅色地說錄製馬上開始。
陸文擦擦手,他現在走到哪裡面對的都是好臉色,都是體貼入微的對待,只因為他紅。但娛樂圈每一年都有人走紅,大部分紅過就熄滅,像燭心,而極少數躍升到天空,成為不會墜落的一顆星。
陸文很清楚,腳下的路還不夠穩,而過硬的作品才是最踏實的墊腳石。不過作品也分檔次,名導的片子就是最上乘的選擇。
說白了,主演一部曾震的電影,能讓他站穩,讓他上升至另一個層面。
去演播大廳前,陸文發了一條消息。
手機在桌面短促振動,瞿燕庭拿起來,後仰在椅背中打開微信,陸文說今晚回紫山住,問他能不能過去。
他回復了「OK」,然後將手機倒扣在扶手上滑動,有些心煩。
傍晚下班,瞿燕庭驅車到紫山名築,一陣子沒來,園區裡面已經繁花似錦,白色別墅敞著門,他徑直駛入私人車庫。
玲玲姐白天過來收拾,此時正在廚房煮飯。瞿燕庭換鞋上樓,聽見浴室里有浴缸按摩的漩渦聲,他敲了敲門。
陸文額頭搭著毛巾,四仰八叉地埋在翻滾的泡沫里,喊道:「快進來!」
呼了口氣,瞿燕庭推門走到浴缸旁邊,一瞥便知陸文心情不錯,他在小凳上坐下,說:「剛到家麼,瞧你舒坦的。」
陸文慣會享受,說:「瞿老師,你給我擦背吧。」
他換方向背對瞿燕庭,躬著,額前的髮絲滴落水珠砸進泡沫,形成一片小坑。瞿燕庭挽起袖口,擰濕毛巾撫上他微凸的脊柱。
陸文尋找時機開口:「瞿老師,今天經紀人跟我說,曾震的下一部電影讓我去試鏡。」
瞿燕庭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道:「嗯,我聽說了。」
陸文倒是很驚訝,扭頭說:「都傳到你們編劇圈了?還是曾導告訴你的?傳這麼快,不會劇組內定我了吧?!」
瞿燕庭拍他一巴掌:「別亂動。」
陸文扭回去,音調里的雀躍還沒散:「我就那麼一說,能參加試鏡就夠可以了!」
濕毛巾擦過,在皮膚上覆蓋一層新的水光,瞿燕庭問:「你很激動嗎?」
「當然了。」陸文不假思索道,「那可是曾震。」
是啊,那可是曾震。代入常人的角度想,一位大導演私德有虧,可放眼圈內又有多少人乾乾淨淨?若把公私混為一談,能絕交一大半吧。
瞿燕庭將毛巾擠成一團,熱水順著陸文的脊樑向下流,他道:「找你的片約應該不少,其他有沒有合適的?」
陸文猛地轉過來,水花四處飛濺,他抹把臉趴在浴缸邊緣上,說:「別的怎麼比,電影你也看了,確實很精彩是不是?」
客觀上瞿燕庭沒辦法否認,他還記得那天陸文羨慕地嘟囔,希望某一天能演曾震的電影,沒想到這麼快就成真了。
但主觀上,他勸說道:「可是……」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陸文按下換水按鈕,「曾震那些私事,他合法老婆都不在意,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
瞿燕庭沒說話,他知道這個機會對一名演員而言千載難逢,沒有誰能抵抗,經紀公司也自有考量,輪不到旁人插手。
浴缸里的泡沫一點點消失,瞿燕庭垂眸目睹,試圖分辯最後一句:「我真的不希望你跟他有牽扯。」
陸文躺回去,聲調漫上一股不解:「拋開工作哪有什麼牽扯啊,你是曾震的學生,你和他的關係才更親近吧。」
毛巾「啪嗒」掉進水裡,瞿燕庭沾著滿手潮濕站起來,沉吟著終止這個話題:「我去看玲玲姐煮好飯沒有,你快洗完下樓。」
陸文懷疑說錯了話,卻搞不清楚具體錯在哪,他猜想,或許瞿燕庭真的很敬愛王茗雨,所以才對曾震的事情格外介懷?
吃晚餐的時候,陸文沒再提這件事,瞿燕庭更是緘默不語,氣氛略沉悶,玲玲姐操心地以為他們鬧了彆扭。
飯後,瞿燕庭去後花園打理溫居時莊凡心送的花草。玲玲姐塞給陸文一碗洗淨的藍莓,推他去主動哄一哄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