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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的指尖貼著溫熱的機身,刺刺地麻痹。
忽然,門開了,瞿燕庭出現在門口。
陸文望過去,一切情緒都歸零,只呈現無聲無息的茫然。瞿燕庭走到他面前,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
手機滑落,陸文捉住瞿燕庭的腰,隔著毛衣埋首在對方的腹部,後頸被揉捏,頭頂是瞿燕庭稍低的聲音:「每個公眾人物都會受委屈,從這次開始,學會面對這種感覺。」
時間仿佛凝固了,直到樓下的大門傳來響聲。
陸文慢慢抬頭,像一頭甦醒的獅子,音色愈發的沉:「靳岩予回來了。」
瞿燕庭按住陸文的肩膀,掌下的肌肉一點點變成僨張的狀態,他問:「你要幹什麼?」
陸文猛地站起來:「打架鬥毆!違法犯罪!」
瞿燕庭攔住他,不讓他往外沖,兩個人在床邊搖晃拉扯。他張手死死抱住這具暴怒的身體:「別衝動,別下樓見他!」
「你放開我!」
瞿燕庭快要站不穩了,原來彼此的力量如此懸殊,就在陸文要推開他的頃刻間,他卸掉全身的重量去阻擋,用力把對方撲在了床上。
重疊的身體壓出一片凹陷,陸文癱倒,瞿燕庭伏在他身上,給他無垠的怔忡。
樓下,靳岩予摘掉帽子走過來,昨晚飯局喝多了,在城裡的賓館睡了一宿,節目組把事情搞定,他回來瞧個熱鬧。
曹蘭虛負手立在院中,喝道:「小灰!」
靳岩予停下:「我有名有姓叫靳岩予,你記不住?是不是老年痴呆啊?」
「你去哪兒了?」
「你管得著嗎?」
曹蘭虛訓斥道:「你錄節目什麼活兒都不干,每天去賓館睡覺,別以為我不清楚。」
「幹活兒?」靳岩予笑了一聲,「你一個糟老頭子,我憑什麼給你幹活兒?」
曹蘭虛問:「那你憑什麼偷大灰的畫?!」
「我可沒偷,拍完照就扔垃圾桶了。」靳岩予攤開手,聳了聳肩,「怎麼?他給你當苦力,還處出感情了?」
「你這麼做是渾蛋!」
「我就是瞧他不順眼!」
曹蘭虛忍不住,一手揪起靳岩予的衣領,說:「等節目播出來,我看你還怎麼蹦!」
靳岩予道:「您老真是與世隔絕,他已經慫了、認了,節目組向著誰你懂個屁!」
曹蘭虛單手把靳岩予推了個趔趄,動靜很大,角落的黃土狗都叫喚起來,他揚手指著門:「滾出去!不許進我的院子!」
靳岩予站穩,朝二樓瞥,戴上帽子後退:「你當我樂意來啊,節目錄不成,到時候不一定誰求誰。」
等大門關上,曹蘭虛氣得面色漲紅,喊道:「大灰!」
床上的兩個人神情忽動,瞿燕庭從陸文身上翻到一邊,微偏著頭,抻了抻褶皺的衣服。
陸文僵緩地起身,無措地說:「曹師傅叫我。」
「去吧。」
陸文大步衝出去,還不忘回一下頭,院中只剩曹蘭虛一個人,他飛奔踩下樓梯,急切問道:「曹師傅,靳岩予呢!」
曹蘭虛沒有吭聲,轉身踱到屋檐下,抬手將那盆弔蘭的細長葉條撥開,從裡面取下一隻正在攝錄的小相機。
陸文目瞪口呆。
瞿燕庭也下了樓,逕自從曹蘭虛手中接過,擺弄兩下播放剛才錄製的視頻,滿意道:「拍得挺清楚,曹師傅辛苦了。」
曹蘭虛鬆口氣:「我生怕忘詞。」
瞿燕庭掌著相機走向陸文,抓只胳膊拽著走,一前一後返回樓上,視頻里的聲音作背景,他道:「現在可以化被動為主動了。」
回到房間,陸文的腦袋嗡嗡響:「瞿老師……我頭暈。」
瞿燕庭打開電腦,一邊說:「節目組包庇靳岩予,只有靳岩予板上釘釘地翻了車,節目組才會和他劃清界限,真相才會如實播出來。」
陸文問:「那為什麼要先答應?」
「你不答應,靳岩予不出現啊。」瞿燕庭說,「這樣他放鬆警惕,以為你認栽,所以才更肆無忌憚。」
「哇……」
「哇你個頭。」瞿燕庭道,「這件事必須趁熱解決,你之後要告要追究就算討回公道又怎樣?關注度過去看客就散了。」
陸文乍驚:「現在是最爆的時候!」
瞿燕庭輕笑:「那則聲明非常重要,先讓節目組表明立場,等真相大白就連靳岩予都不能污衊你被袒護。」
「嗯!」
「更重要的,是先讓你赤裸裸地被捶死。」
「……」
「然後有個詞,叫觸底反彈。」
視頻掐頭去尾,僅保留靳岩予進門至離開的片段,瞿燕庭簡單加了幾條字幕,導出來發給陸文。
登錄微博,陸文的心臟惴惴狂跳,將視頻上傳,在編輯文字內容時停住,想起靳岩予說他慫了、認了。
兩分鐘後,在這場熱火朝天的八卦中,在千軍萬馬的惡評和謾罵里,這則視頻如一顆炸彈輕輕投下。
陸文寫道:沒有慫,不會認。
然而發完便把手機丟開,他一把摟住瞿燕庭,連搖帶晃,受刺激得精神病似的吱哇亂叫,緊張得滿頭大汗。
曹蘭虛在樓下喊:「大灰!怎麼樣了!」
不足半小時,微博陷入癱瘓。
第55章
瞿燕庭合上電腦, 有些累, 抱肘靠住床頭,後腦勺不顧髒淨地抵著牆。他在心裡默數, 一遍, 兩遍, 三遍,一直到第九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