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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岩予搖頭:「哦喲,我只聽過叫春。」
「……」陸文目瞪口呆,現在流量小生的路子都這麼野?頭頂就有一隻鏡頭,他揚下巴示意:「你不怕沒剪乾淨,給你播出去?」
靳岩予露出門牙,嗤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背後是一間堂屋,曹蘭虛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大灰,進來盛飯!」
陸文腸子都悔青了,昨天真應該換掉衣服。抄起保溫杯,他走到檐下發覺靳岩予沒跟著,問:「那個灰,你不吃啊?」
靳岩予耍大牌:「嘁,糟老頭子家能有什麼好吃的。」
陸文發現這玩意兒的素質委實不高,儘管拽,卻不是矜貴少爺的拽,是天橋下來的混不吝那種拽。他懶得費口舌,扭身去了。
然而一切剛剛開始。
一樓的作坊分兩間大屋,一間擺滿工具、設備和材料,光鍛制敲打的大小錘子便掛滿整面牆,令一間是擺著桌椅的教室。
曹蘭虛曾收徒傳技,但鎮上的年輕人大多選擇外出打工,願意學的人越來越少。老頭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幾乎是把青春和精力全部奉獻給了銀飾鏨刻事業。
節目組本想走「感人至深」的路子,結果曹蘭虛拒不配合,休說煽情,連好臉色都沒給過人。
吃完早飯,曹蘭虛命令大灰和小灰打掃兩間大屋。
陸文秉承「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人生第一次拿起笤帚,等他掃乾淨一大半,靳岩予吹好頭、化好妝出現了,隨便晃悠兩圈,擦幾下桌子,拍手走人。
等到學手藝的時間,靳岩予集中拍一些鏡頭,動手的活兒交給助理,自己在旁邊玩手機。
一兩次後,曹蘭虛對靳岩予視若無睹,即使出鏡同框,也是吊起眼梢瞅王八犢子似的,撂下一聲冷哼。
「大灰,把刻刀擦了!」
陸文扎著繡蘭草的圍裙,聽令去擦刻刀,他徹底領悟到靳岩予為什麼選他,十八線沒人權,只有一身勞碌命,媽的。
「大灰,該餵狗了!」
在家有私廚有營養師,在外要伺候條土狗,陸文把飯盆一擱,背對鏡頭坐在小凳上,對拱盆子的狗說:「小靳,慢點吃,瞧你急的。」
「大灰,去畫樣圖!」
陸文從未如此眷戀教室,坐下來,往桌上一趴,攝像大哥抱著鏡頭坐對面。他鋪開紙,對鏡頭訴苦:「說實話,我是看中這檔節目的立意才參加的,早知道這麼累,我選擇直接捐錢。」
攝像大哥:「你就當憶苦思甜。」
「我都沒吃過苦,怎麼憶?」陸文一邊畫一邊絮叨,「我要畫慢點,多歇會兒。哎,我幹得越多,你拍得越多,那鏡頭是不是也多?」
攝像大哥嘿嘿笑,不好透露。
陸文也不難為人,將短髮抓了抓,壓低眉骨淺抿薄唇,落筆時說:「那拍帥點總成吧?來特寫,這一幕後期幫我配上字:認真的男人最帥。」
陸文畫的是戒指,雖然簡單,但有模有樣,接這檔節目後特意請教過學珠寶設計的朋友。至於花紋的設計,他不會太繁複的,準備畫個簡筆圖案就好。
交完作業從屋裡出來,靳岩予正下樓,眼線睡得暈開了,有點頹。陸文往板凳上一坐,幹活兒太多,抹護手霜。
靳岩予坐旁邊,大岔著腿,說:「等你紅了,就不用這麼受罪。」
陸文愛答不理:「哦。」
「但你會紅嗎?」靳岩予欠嗖兒的,「其實你這麼帥,真不好說。」
頭頂的天空漫上晚霞,陸文不耐煩道:「夕陽西下了,灰姑娘去參加舞會了,你也麻溜兒地回賓館吧。」
靳岩予說:「我今晚要進城。」
陸文問:「幹嗎?」
「跟資方吃飯。」靳岩予掏出一盒煙,咬一支點上,很有技巧地吐出圓圓的煙圈。
陸文心理不平衡,他為這個節目累死累活,人家已經安排下一項資源了,沒好氣道:「怎麼,拍電影啊?」
「拍電影很稀奇嗎?」靳岩予得意地說,「我上一部殺青的可是曾震的電影。」
陸文心說,配角而已,何況除了你的粉絲,哪有人愛看你演戲。「我也殺青了一部戲。」他回道,「曾震學生的。」
靳岩予嘬著煙忘了吐,半口霧氣飄進肺管子,他強壓住咳嗽,問:「什麼片?」
陸文仰臉沖鏡頭打GG,用播音腔回答:「請多多關注我的網劇作品《第一個夜晚》。」
靳岩予停頓一下:「哦,瞿大編劇的本子。」
陸文問:「你知道瞿編?」
「聽過,沒見過。」靳岩予撣撣菸灰,「據說挺低調,你認識?」
陸文挑高了眉梢:「那當然了。」
靳岩予用力地吸菸嘴,細小的火星閃爍,吐出一大口繚繞的二手菸,他的表情和音量都被霧氣削弱,有點飄:「他長什麼樣?」
「對不起,語文沒學好,形容不出瞿老師的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淑人君子,城北徐公見了都自慚形穢。」
靳岩予:「空口放屁。」
陸文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滑到瞿燕庭抱貓的那張照片,伸給靳岩予看:「那就你讓你欣賞下,睜大你的狗眼。」
「誰稀罕。」靳岩予說著,眼尾情不自禁地瞟過去,目光釘在屏幕上。
陸文自顧自地說:「網上說你是流量里骨相最好的,嗯,其實你臉型有點像瞿老師,但你氣質差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