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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毛病吧。
劇組的演員互關很正常,陸文握著手機,卻遲遲按不下關注鍵。他發了一會兒呆,最終退出了微博。
孫小劍的消息追過來:回關了嗎?
陸文撒謊:忘記登錄密碼了。
窗外雨勢不定,偶然刮過一脈強風,叫囂著掀開行人的雨傘。
陸文難以入睡,裹著睡袍轉移到客廳沙發,半小時後,當走廊隱約有腳步聲,他立刻爬了起來。
瞿燕庭收工歸來,蹉跎一個雨夜,渾身上下早已濕透了。外套抓在手裡,潮濕的煙紫色的毛衣顏色變深,絨毛上覆蓋著細密的水珠。
他累極了,腳步慢沉,走到6206垂首刷卡,烏黑濕涼的髮絲落在前額,抬頭時被他輕輕地攏向腦後。
瞿燕庭進門,反身關門,在漸窄的縫隙中解開一顆襯衫紐扣。
門關上,徒留門把手表面淡淡的水痕。
6207門後,陸文貼著貓眼,什麼都窺不見了。但腦海里的人影還未消失,與平時的矜持不同,與片場裡指揮上下的果斷也不同,剛才的瞿燕庭顯得狼狽、落拓。
像風雨里顫抖卻堅強的一棵樹。
瞿燕庭太冷太累了,沖完熱水澡,連吹頭髮的力氣也沒有。門鈴響了,他刻意忽略掉,沒多久按鈴改成了敲門。
服務生不會這樣干,他大概猜到是誰了。
瞿燕庭疲於應付,頂著毛巾去開門,只吝嗇地開了一掌寬。
門外,陸文雙手捧著一口小鍋:「瞿老師,助理煮的薑湯,還有一多碗。我聽見你回來,拿來給你喝。」
瞿燕庭有些訝異,問:「你喝過了嗎?」
走廊盡頭,服務生做清晨第一班早巡,向這邊走過來。瞿燕庭害怕服務生向他問候,把門開大,讓陸文先進屋。
陸文一邊進去一邊說:「我喝過了,剩下的放冷了,本來想熱一下再端給你,但是我不太會用廚房的電器。」
關上門,瞿燕庭道:「我自己熱就好。」
兩間套房的結構一樣,陸文把薑湯端到開放式廚房。瞿燕庭從柜子里拿出一套碗盅,盛出來用蒸箱加熱。
他隨口問:「助理給你煮的?」
陸文不答,反問道:「瞿老師,是你給我安排的助理嗎?」
瞿燕庭懵了兩秒,他不掛心這樣的小事情,回憶片刻才確認道:「貌似是……我跟小張說的。」
陸文的大手按在島台上,像那天按著游泳池岸,都焐熱了。他一個十八線,向來受的是怠慢,何曾讓人這樣關照過。
「你……」他問得很矯情,又很期待,「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瞿燕庭明顯一愣:「沒有吧。」
「怎麼沒有?」陸文莫名著急,「劇組那麼多演員,你為什麼偏偏給我安排助理?」
瞿燕庭回答:「因為別人本來就有助理。」
陸文語塞,心血管那一塊也有點堵。
只一瞬的神情變化,瞿燕庭便明白了,挑眉問道:「怎麼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格外重視你?」
被戳中心事,陸文心虛地遮掩:「沒有啊,我有什麼好重視的,不過比別人帥了點。」
瞿燕庭還問:「特別感動嗎?」
「都說了沒有。」陸文越描越黑,「這有什麼好感動的,我就求證一下,沒別的意思。」
瞿燕庭又開始欺負人:「那你收工不睡覺,巴巴地跑過來送薑湯。」
陸文窘得要死,口不擇言道:「我喝不完,不想浪費而已。再說了,我其實……其實是來拿毛衣的。」
千算萬算漏了這個,瞿燕庭收斂一些:「毛衣……淋濕了。」
「那也得還我。」陸文管不了自己的嘴了,「我就這麼一件顯黑的衣服,現在就還。」
瞿燕庭被弄得有點尷尬,他本想洗乾淨再還,這二百五竟然上門來要。他往浴室走,毛衣脫下來放進髒衣籃了。
忽然,手機在沙發上響起來,八成是卡著時間問候拍攝情況的任樹。
瞿燕庭拐彎去接電話,使喚習慣了,沖陸文說:「毛衣在髒衣籃,你自己去拿吧。」
陸文一時嘴硬,現在也只好將錯就錯。他走進浴室,燈亮著,淋浴間的玻璃門半敞,飄出沒散盡的熱氣。
髒衣籃就在洗漱台的旁邊,裝滿了衣服,陸文俯身去翻。
不出五秒鐘,陸文空著手從浴室出來,喊道:「毛衣我不要了!」
瞿燕庭拖到最後一聲鈴音正要接,被這嗓子嚇一跳,不小心掛斷了。他不解地問:「剛才那麼心急,為什麼又不要了?」
陸文口齒磕絆:「都、都淋變形了,反正我不要了。」
瞿燕庭說:「那我賠你一件。」
「不用。」陸文道,「就當我送你了。」
他去廚房拿上小鍋,逕自往外走,走到玄關擰開門,看見花瓶里的那一枝康乃馨。花瓣趨於枯萎,但瞿燕庭一直插著沒丟。
「瞿老師,」陸文頓住,「總之,謝謝你對我的關照。」
瞿燕庭道:「不客氣。」
話音剛落,陸文攥緊門把手,氣勢足得要命:「但一碼歸一碼,我必須提醒你一下,以後不要讓人隨便進你的浴室!」
嘭!門甩上了。
瞿燕庭滯在沙發旁,眉目間透著三分懵懂,一分驚嚇。
他又被那個二百五吼了?不知是太疲憊,還是習慣了,竟然躥不起一絲脾氣,只覺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