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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思索著游完一圈,觸壁鑽出水面,甩了甩頭。陸戰擎靠著另一道休息,然後雙臂撐上池岸,一縱身離開了泳池。
陸文轉身趴在岸沿上,說:「你這就不游啦?」
陸戰擎披上浴袍,在岸邊的躺椅上坐下,倒了杯冰鎮威士忌,道:「你回來幹什麼?」
「這是我家,回家還用理由?」陸文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內迴蕩,「爸,我也渴了。」
陸戰擎從冰桶里拿了瓶氣泡水,順手一丟。陸文接住擰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他沒話找話:「爸,你看我的網劇了麼?」
陸戰擎道:「看了兩眼。」
陸文沒質疑真偽,背後一池波光粼粼,和燈光交織晃得他的出神,嘴唇無意識地張合:「我演得還可以吧。」
陸戰擎「嗯」了一聲。
「被你肯定真不容易。」陸文說,「幸虧網劇的成績不錯,否則我不知道還敢不敢回來。」
陸戰擎道:「臉皮那麼厚,有什麼不敢的。」
陸文傻笑一聲,語調卻很認真:「其實我一直想做成一件事證明給你看,想狠狠挫你的面子,誰讓你總是看扁我。」
「是你能幹出來的事。」陸戰擎把酒喝光,「你現在辦到了?」
陸文搖了搖頭:「也沒什麼快感,而且我發現,原來我心底最期待的是你能認可我,能不丟人地跟別人說,我兒子怎樣怎樣。」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陸戰擎忽然問:「晚上去哪了?」
陸文沒有撒謊,說:「瞿老師家。」
陸戰擎又問:「去做什麼?」
「吃飯。」陸文回答,「本來還想過夜,他弟弟在,我就走了。」
再一次陷入沉默,周圍只余輕微涌動的水聲,嘩啦,陸文撐上池岸,走到陸戰擎旁邊的躺椅坐下來。
他展開毛巾擦拭,閒聊似的說:「爸,如果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會接受嗎?」
陸戰擎攥著杯子,陳述的口氣問:「什麼意思。」
陸文說:「你當初反對我唱歌,我不聽,後來反對我當演員進娛樂圈,我也不聽,我總是不按照你的期望去生活。」
實際上陸戰擎一直在妥協,陸文垂首擦頭髮,他此刻不慫,但嗓音有些悶:「假如我做出更違背你意願的事,你會不會哪天大爆發啊。」
陸戰擎道:「你又惹什麼事了?」
陸文明白對方在避重就輕,在用尋常的口吻掠過他的暗示和坦白,可他不想配合,哪怕被再挨一頓揍、被踹水裡,都行。
「我惹了一個人。」陸文說,「估計這輩子都會搭給他。」
浴袍洇濕了大片,貼在身上有些發沉,陸戰擎的手指摩挲酒杯凹凸的花紋,而後緩緩鬆開,像猶豫而不舍地放手了一隻雛鷹。
他起身離開,落下的低音遊蕩:「你搭給誰,都是我兒子。」
第83章
陸文變得忙碌, 趕不完的通告等著他, 商業活動、採訪、節目拍攝,一星期往其他城市飛了四趟, 坐商務車坐到反胃。
他小時候翹課厭學, 年少時蹉跎歲月, 畢業後碌碌無為,近些天仿佛把前三十年浪費的生命補了回來。
陸文感覺自己挺煩人的, 以前不服管教想搬出去, 如今紫山要什麼有什麼,他卻懶得回。
每天讓司機送他回南灣, 有時十點, 有時凌晨, 有時後半夜將近黎明。他平均睡三到四個鐘頭,甚至疲憊地沒勁兒上樓,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直挺挺一栽。
玲玲姐心疼得要死,讓營養師變著花樣地出餐譜, 無時無刻不煨著參湯、備著補品。
游泳那夜談過後, 陸戰擎沒有明確的表態, 但陸文認為已經夠了。他照常和陸戰擎抬槓,還顯擺自己身價翻倍賺了不少。
陸戰擎踩他的命門,說既然這麼能賺,就不用繼承家裡的財產了吧?
陸文馬上改口,能屈能伸的臭德行招了一頓罵,不過他感觸頗深, 賺錢真的很累,陸戰擎掙出這份家業必定經歷過他無法體會的辛苦。
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陸文沒機會和瞿燕庭見面,只偶爾打一通電話。
瞿燕庭是成熟又理想的戀人,不打擾,也不黏人,但會在午餐或夜深時發一句「我想你」,讓陸文知道自己被需要著。
《藏身》的劇本完成第一遍修改,瞿燕庭送去給王茗雨看,抵達紫山的別墅,沒想到曾震恰好在家。
更巧的是,曾震的新片二十號舉辦首映會,詢問瞿燕庭是否有空出席。
瞿燕庭直言要參加好劇盛典,拒絕了。曾震沒有多說,誇了句網劇很好看,還評價陸文演戲很有靈氣和天賦。
二十號當天,好劇盛典在芸漳路路尾的迪克拉中心舉行,距離索菲七八百米,舉辦方包下了兩層套房供嘉賓使用。
《第一個夜晚》劇組共四人出席,男主男二和編劇導演。
瞿燕庭來得稍遲,面對電梯躍動的數字有些緊張,一開門,陸文雙手插兜正對梯門立著,顯然是在等他。
一顆心瞬間踏實了,瞿燕庭快步走出來:「等了多久?」
「幾分鐘。」陸文隨口說,拎過瞿燕庭的包袋掂了掂,「西裝?你先換衣服,等下讓我的化妝師弄下妝發。」
兩個人拐上走廊,瞿燕庭從工作室過來的,問:「小風和任樹都到了?」
陸文「嗯」一聲:「小風的團隊幫任導做造型,在隔壁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