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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樓迦空洞地盯著他,「你現在不就知道了嗎?」
「我……我……我,」趙銃狠狠又反手抽了另一擊耳光,他的腦子突然壞掉了,居然感覺不到疼痛,好像麻木得在空罐頭裡搖晃,「我們在交往啊?」
「那又如何呢?」曾樓迦念著台詞,「我跟你玩玩的而已,厭煩了就分開唄。」
趙銃原地呆站了半分鐘,他的手垂落在身體兩側,不知該緊握或是放入兜里,「迦迦,我們回家吧,我好像最近為了趕製模型,一直沒睡醒,整個人有點不正常了。」
他來拉曾樓迦的手,被曾樓迦避閃開。
模型發散的光讓兩個靈魂看起來猙獰又靜默,分明是面對面地對峙,卻又隔著千山萬水的瘡痍。
「趙銃,你還不明白嗎?」曾樓迦摸了摸戒指,那枚戒指觸起來如熾熱的烙鐵,在他的皮肉間灼燒,「上一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對你說再見。」
「這一次我還是不想跟你說再見。你懂意思嗎?就是永遠都不需要再見的意思。」
「你說你,家裡那麼有錢,送戒指不送鑽戒,居然送別人一頭豬。你真跟蠢豬有什麼區別?」
「你是不是認為我跟你生活得甜甜蜜蜜,被你.日到心花怒放就是喜歡你,愛你?其實老子自內而外都快噁心透了,我只是覺得自己始終虧欠你的,活該自認倒霉。」
「你那個玩意兒那麼粗,還每次幾個小時,我都被你整到快自閉了。你什麼都不管不顧,像個傻逼一樣不停搖擺自己的腰,還口口聲聲叫老子寶貝,老子都恨不能把你的吊抽.出來塞回你嘴裡。」
「趙銃,我每天搬著手指數咱們倆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一個癌症患者在倒計時自己最多活幾天。」
曾樓迦突然哽咽起來,他挖空心思想說的話,全部傾吐乾淨之後,五臟六腑都被碾碎了,七零八落的語言匯成最傷人的一句。
「你怎麼就永遠像個小孩子一樣糾纏不休,連分個手都這麼費勁。」
趙銃的腦子細細消化了十幾分鐘,直到他的血液逐漸石化,怦然的心動驟而冷卻。
「你說完了嗎?」
「所以,」曾樓迦面無表情地反擊,「你同意分手了嗎?能不能快一點,外面好冷。」
又是一段持久性地沉默,戰前的擂鼓喧兵,亦或是戰後的狼煙風沙。都歸於破碎不堪。
趙銃想了好多種淋漓回答的方式,例如當場提著曾樓迦的脖子拖回家鎖起來,或者就地把他干.死。
可是,他得有多賤啊,他拼命堅持的感情得有多賤啊。
曾樓迦從不是一個愛撒謊的人,趙銃自始至終確信自己對所愛的人了如指掌,可是,他完全落入陷阱像個白痴一樣,接連被耍了兩次。
趙銃驀地就流下眼淚,從他情竇初開到至死不渝的無數個瞬間,積攢在豬腦子裡的每一滴水,變成憤恨又絕望的波濤,從眼眶裡滴滴答答地跌落。
他可能,不,永遠,他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往自己的腦子裡灌水了。
從今而起,往後餘生。
深愛的某個人,讓他徹底喪失了流淚的功能。
喪失了痛徹心扉再去愛其他人的能力。
「好吧,那就分手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建築學,而且喜歡我器.大活好的男男女女全世界到處都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機械地走著,走著,突然就爆發起來,一腳把千辛萬苦製作的模型踩得稀碎,指著曾樓迦破口大罵。
「曾樓迦,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從來沒有像瘋子一樣深愛過一個人,但是你現在教會我了愛一個人全是痛苦地折磨。」
「曾樓迦,我圍著你打轉太久了,都把你慣出病了,你給我聽著,每一個字!是我選擇前進,我拋棄了你之後去奮鬥自己的理想,這次,我要讓你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好好地記著我,記著是你在渴求我的放過,而不是傻傻在原地等待你回頭的我。」
「曾樓迦,你不要再讓老子看見你,老子怕會忍不住要弄死你。」
趙銃跌跌撞撞地沖回出租屋裡,這裡面的溫馨氣息如今再看入眼帘,只剩下窒息的噁心。
這些情情愛愛,纏纏綿綿,甜甜蜜蜜都是虛假的污垢,只埋葬了他一個人而已。
不如毀滅,不如毀滅。
去TM的狗屎愛情。
趙銃翻出行李箱,屬於自己的一切像狂風席捲大地一般撂進去。
可是那床,那沙發,那浴缸。
無論哪裡都密布著酣甜又鯊人的痕跡。
不如毀滅,不如毀滅。
趙銃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打火機,直接點燃了家裡的沙發,他還準備去把窗簾也燒了,甚至一路縱火深入臥室。
聽見拆家一般劇烈響動的李勛然和張小嚴同時奔跑。再一看趙銃瘋得像狂怒的血獸,家裡到處皆是燃燒的火苗。
「趙銃,你個瘋子!」
兩個人拿出滅火器,拼命地把火苗撲滅,滾滾的濃煙伴著張小嚴的咒罵,李勛然的叫囂,屋裡的火勢終於撲滅,噴吐著奄奄的窒息。
趙銃癲狂的世界終於逼到了巔峰,他不是應該燒了這裡,他是應該離開,像一道激怒的電脈擊碎一切往昔的虛假才對。
李勛然猛扯住他的胳膊,「趙爺爺,你這又是抽了什麼瘋,話說曾樓迦呢?」
「永遠別跟我提這三個字,以後這個人在我心裡就是個死人。」趙銃的眼底放出鷙冷無情的殺光,「不對,曾樓迦是誰,老子認識這麼個玩意兒嗎?他配在我心裡占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