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但想要密碼,卻難上加難。
126790。
曾樓迦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母親的生日。
19720627,是個八位數。摁動之後居然是無效操作。
本來最初聽見這串數字的時候,他心底無端欣喜若狂,以為就是母親的生日。
但這串數字里還飽含著令人憂傷的一個日期。
2001726,樓玉珠的忌日。
結果並不是。曾樓迦難免有些泄氣,對陳隊長低聲抱歉著,「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但是……」
陳隊長那邊的信號似乎不佳,好像是監聽器的電力明顯下降。
他只好探出頭去,希求能堅持著多接收些電波,哪知目光恰好打量在抽出來的那本《夜航船》書脊上。
暗藍色的書封在黑暗的氤氳中格外有些不同,連它旁邊的書也像被傳染似的,溟濛不清地散發些微光。
或許有門。
曾樓迦用手機光對著幾本書照射幾秒鐘,猛得關閉電源。貼著眼直盯著《夜航船》,沿著目光的直線望去,每一部書的書脊上都是有序號的,但是排列順序不同。
12、17、69、20。
緊張的心跳抖動得如同滿瓶,灑出的是顆顆深邃的恐懼。
要不要搞得這麼像刑偵小說片段?
縱然心裡嘀咕不止,反覆思考張興民的智商應該不會太低,但是密碼就放在眼皮子底下難道就不怕家裡的小弟監守自盜?
又想張興民以前跟人夥同盜墓,墓道里的風水機關都難不倒他,簡單在書架上做一些好不顯眼的記號,應該也是合情合理。
曾樓迦的雙手開始顫抖,激烈的心裡矛盾在胸膛里爭論不歇。
密碼到底是不是這個?張興民是不是故意引導別人踏入陷阱,除了這些看似極度巧合的數據,還有沒有別的?!
按照他對書架後暗室構造的了解,封閉空間氣密性做的特別好,萬一最後一次密碼輸錯,會不會被關在裡面活活憋死。
外面的攝像頭究竟有沒有發現自己偷偷的潛入。
莽撞如狼,後怕如虎,突然壓倒性地侵襲曾樓迦快要崩潰的心態。
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
死就死啦
小心地輸入最後一次密碼,曾樓迦從沒有如此緊張到無法呼吸,手心黏濕的汗液令人捉狂,心底無數遍地祈禱著成功。
嘀哩哩的電子音提示空靈響起。
保險柜門竟像施了魔咒終於打開。
他這無神論者,簡直要脫口喊出老天保佑!
按照原來的計劃,是把病毒導入電腦就行,但是張興民被自己打到頭破血流,隨時會有反撲成狗的威脅。
現在他多一刻都不想在這座宅子裡呆一秒,反正已經打草驚蛇,既然要拿,就全部拿走。
系好襯衫紐扣遮擋掐痕,順手抽了兩本書作為掩護,曾樓迦抱著電腦和書從正門溜出屋去。
張宅裡面依舊平靜無瀾,很好,看來張興民還沒有被嘍囉們發現。不過庭院裡時而會有幾個叼著煙講帶色笑話的傢伙們路過。
曾樓迦竭盡全力掩飾自己的慌促,眼神跟他們微微交流。
從後.庭穿入前庭的路程變得格外悠長,曾樓迦謹慎地嘗試與陳隊長繼續取得聯繫。
耳道里的雜音開始變得清晰,嗡嗡滋滋地像針尖一般,刺得耳膜生疼。
即將走到巨大的蓮花池畔時,小劉領著幾個小弟,似乎在檢查屋子裡異常的情況,曾樓迦叫聲壞了,他已經喊住曾樓迦的腳步。
「迦少爺今晚不在宅子裡留宿一夜嗎?」小劉打量著他懷裡的書和電腦。
曾樓迦道,「我母親的遺物已經拿到了,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這不對吧,」小劉再次打量著他懷裡的東西,尤其對方的領口紐扣繫到脖子根,仿佛刻意掩飾什麼羞恥似的。
故意詆毀說道,「老大剛才好像喝得挺醉,他難道沒去夫人房間裡找你?」其餘的小弟紛紛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邪惡笑意。
在所有人心中,恐怕張興民喝醉只會做兩件事,一件是毆打張小嚴,另一件就沒人敢聲張了。
曾樓迦的臉色頃刻陰沉至極,在這些人猥瑣的想像力下,自己大概跟豢養在宅子裡取樂的寵物毫無區別。
「張老闆估計回自己的臥室去休息了,」余錚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單手自然而然地摟在曾樓迦的肩膀上,「我剛聽他說頭暈得厲害,想先睡覺。」
「是余副總啊,」小劉的臉上堆滿微笑,「老大說一定要留您在宅子裡休息的,我現在就帶您去看看房間。」
「不必麻煩,我今天基本上沒有喝酒可以開車,看見老同學似乎也想要離開,正好順路去送送他。」不論曾樓迦如何甩脫他的手臂,余錚都堅持還有工作,不能留下。
小劉幾個人將二人恭敬地送出大門,很熱情地揚手示意著,有機會再來玩啊。
曾樓迦瞬間甩掉余錚的肢體靠近,他一點也不感激對方的協助,甚至很想用最快的速度甩開對方。
哪知余錚低沉地笑了起來,「樓迦,你確定跟我之間要生疏至此嗎?」他的目光亦隨之低沉如暗夜之星。
手指示意了一下曾樓迦的襯衫肩膀側面位置,上面竟然沾了幾點血痕,估計是跟張興民搏鬥的時候弄上去的。
難怪剛才余錚會刻意摟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