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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街對面是一處街心公園,是開放式的,平常挺受情侶們的追捧,入深秋後人就少多了,只有跳廣場舞的中年人和鍛鍊身體的老年人。
最重要的是裡面樹叢繁密,很容易藏人。
姓趙的一定隱蔽在那裡。
曾樓迦平靜地橫穿馬路,耳朵里一直聽著趙銃的聲音線索,試探地喊了一聲,「你在這裡嗎?」
趙銃開始走動起來,只要靜心去聽,他的腳底下會發出枯枝敗葉斷裂的咔嚓聲。
「你踩人家草坪可不好。」曾樓迦沿著石子鋪成的羊腸小道,邊走邊尋找某人的蹤跡。
趙銃道,「迦迦你很聰明,居然猜出來我躲在街心公園,那你再猜猜,我現在在哪裡?」
手機中的聲音不再窸窣,轉成步伐踏踏的走步聲,儼然趙銃也上了水泥路面,而且走得很快,氣息綿綿而微促。
曾樓迦看著面前的幾條分叉路,選擇了最中間的。「給點提示唄,不然我就不陪你玩了。」
趙銃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將手機轉移去什麼位置,曾樓迦明顯聽見「呼啦呼啦」的聲音。
他曾經來過這個公園,裡面有很多東西都會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以趙銃邁出一步的步距為188X 0.415=78.02測算,再看一眼手機,對方勻速運動了七分鐘左右,大概估算一下他的速度。
距離最東邊有一面風車牆,成千上萬個小風車製作成牆和頂棚的形狀。
曾樓迦信心滿滿地換了路,跟著往最東邊走。
「迦迦,你跟上來了嗎?」趙銃有些擔憂自己的提示過於粗糙,兩個小孩子騎著自行車路過,他捂住手機請他們下來,對著電話里狂打了一陣鈴鐺。
這個糟老頭壞得很。
曾樓迦想,明顯是鈴鐺的聲音,除非是自行車。
想著他就不再繼續往前走。過了三分鐘,兩個騎著自行車的小孩當即迎面而來。
曾樓迦問了方向,才繼續沿著彎曲的路走。
趙銃不無得意地炫耀道,「我若是不給你點提示,你能找到我嗎?」
曾樓迦風輕雲淡,「我會直接關機,然後回家等你。」
趙銃道,「別這樣,咱們難得出來約會,何況我追逐你跑了那麼久,換你來追我一次,多有情趣。要不然回家也行,把你背著老公買的東西咱們用一用。總之你自己選吧。嘿嘿~」
「你稱這種遛狗玩的幼稚舉動叫約會?」曾樓迦忍住想捶人的衝動,「那這回的提示是什麼?」
「此行為知己,不覺蜀道難。辣就醬紫~」
曾樓迦真的好想壓了電話,回家把門反鎖上,可是趙傲天明顯在興頭上,怕惹急了回家要挨艹。
苦苦思索著,這首詩的題目叫《早上五盤嶺》,主要寫的是詩人岑參寅時欣賞山中風景。
學建築的人方位感格外靈敏,按照面東背西的位置站好,曾樓迦以公園為錶盤,找出寅時位的大致方向,那裡正好有個政府搭建的大型人工舞台,每年消夏晚會上各中小學校和藝術班就會在上面表演,算是整個街心公園的制高點。
曾樓迦警告著:「這是最後一個地方,你給老子規矩站在原地不要動。」說著就把電話摁掉,大步流星地往人造舞台走去。
才沒走幾步,手機震響起來,曾樓迦並不想接通,跟趙銃玩了半天躲貓貓遊戲,他的手機快燙得像烙鐵。
然而來電顯示並不是趙銃,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曾樓迦只好接起來:喂!天然帶著幾分火氣。
對面沉默幾秒,「我寄出去的衣服你收到了嗎?曾樓迦同學?」
居然是才見過兩面的安成。
曾樓迦冷下臉,「我跟你很熟嗎?你要給我寄衣服?」
「呵呵呵,」安成笑得不陰不陽,「曾樓迦是你,曾迦迦也是你,你跟我這兒裝什麼呢?」
「如果你要是因為無聊想搞惡作劇,建議你可以掛電話了。你們學校是不是作業留得有點少,才讓你連男人女人都分不清楚?」為了保險起見,曾樓迦暗自摁下錄音功能。
安成的語氣並不友好,「我這是報復,你懂嗎?你幫著趙銃那個王八蛋欺負洋洋,害得洋洋幾天沒來學校,一來就當著眾人的面叫我滾蛋給我難堪,害我丟盡了面子,成了大家的笑柄。」
「我安成是什麼人,我是安氏集團的大少爺,什么女人搞不到手,雖然也不是非李洋不可,但絕不能砸在一對gay手裡。」
「話說,你和姓趙的惡不噁心,在公共場所摟摟抱抱,假設把這條勁爆的消息泄漏出去,你想想自己和趙銃在N大會變成什麼?過街老鼠?還是人人見而遠之的基佬?」
曾樓迦被他尖刻的語言刺激得周身發顫,隔著話筒冷冰冰地咬著牙,「首先趙銃並不喜歡李洋,她受委屈拿你出氣,只該怪你是個不識時務的蠢貨。」
「再者,我和趙銃清者自清,隨便你怎麼編排詆毀,N大的學生都有自己的主見,不會成為你流言的幫凶。」
說第二句話的時候,曾樓迦內心也認為並不現實,所有惡毒形同病毒,謠言是傳播最快的。他和趙銃所有的感情疊加,都抵不過眾口鑠金的摧磨。
安成邪惡的笑意穿透耳膜,「我肯定是有證據才跟你通電話的,如果不相信,咱們可以賭一下。明天早晨的太陽會照常升起,但是你和趙銃的末日也即將降臨。」